(一)乘車
初到澳洲,自然沒有車。去別的地方總得乘車。人生地不熟,有時竟不知如何回家。問路往往遇上好心人,「我們剛好經過那裡」,於是將我們載回家。
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二十公里外的福特廠當裝配工。每天天不亮,就要乘一個小時的火車去上班。
坐車上班也是一種樂趣。每次火車走到墨爾本附近一段高起來的鐵路,搖曳著的車窗把周圍點點繁燈投射到空中,和星星混在一起,覺得火車行駛在天上一樣。暮歸的列車驚起車站覓食的海鷗,一衝藍天,追逐白雲而去。
這種情影,數年仍在腦海迴旋,回味無窮。我將它整理成一首詩:
《第一天上班》
東方露微曦,
月殘星光稀。
玫瑰幽香發,
桉樹清露滴。
霓裳耀眼亂,
站台輕煙迷。
笑臉暖人心,
和風涼行衣。
海鷗尋棄食,
人群腳邊戲。
車笛驚眾鳥,
直竄白雲里。
盤旋翻玉羽,
俯首謝人意。
列車上高路,
遠望人寰低。
路燈如棋布,
映入車窗里。
繁星兩邊馳,
銀河漫探奇。
青穹尋織女,
白雲藏街市。
車廂勝鵲橋,
情侶相偎依。
暫離人世間,
銷魂語細細。
日出開林霏,
春光滿環宇。
連山洶湧來,
平地波浪激。
紅瓦出綠蔭,
金光現復虛。
彩車隱花路,
賓士來複去。
群鳥相與飛,
緊隨情依依。
車停上班去,
一日又開始。
如斯神仙境,
活在南洋地。
可得養天年,
貽然忘寒飢。
後來有了車,上班的時間短了。但也沒有了那種乘車的樂趣。
聽人家說,買私人提供的車便宜些。便循廣告買了一部,卻不知道一個對車毫無認識的人買這種車的風險。
買車的當天,駕著它接剛收工的老婆,車子拋錨了。當時是晩上十點多,天下著大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有點不知所措。看到街上有一間披薩店還沒關門,就到那裡求助。店裡的人說他們也不會。問我是否買了路上援助公司的服務,我說沒有。他們說不要緊,我們幫你打電話叫他們來,不過要付四十多元。我答應了。
電話打過後,他們吩咐我打開車頭蓋。因為雨太大了,我們只好躲進車裡避雨。大概二十分鐘後,一輛經過的車停下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下車走過來,敲敲車窗問我發生什麼事。我回答汽車不能發動。他查看一下說,大概是電池沒有電。不過他沒有連接線在這裡。他叔叔就住在附近,他去拿連接線來幫我修好它。
去了幾分鐘又重新回來。用線一接兩部車的電池,汽車便發動了。
隨著汽車的發動,以前的擔憂一掃而光,連忙向他道謝。給他二十元,他斷然拒絕了。現在想來,也太吝惜了,不是四十或更多一些嗎?但他真的不在乎任何金錢。我問他,叫什名字,住在哪裡。因為妻子在餐館工作,以後可以送他一些食物,西人對中餐蠻喜歡的。
得到的回答是:「I am a human .」向我們笑了笑,濕透了的身子鑽進車裡,駕車揚長而去。
我獃獃望著雨中遠去的車影,輪子濺起一串水花,久久不散。感覺眼睛有點熱,下意識擦了一下,濕濕的,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
後來我想,這裡沒有專門的道德教育,但年輕人的表現和我們年輕時學雷鋒表現無異。人類的善良,在那裡都是一樣的。澳洲人來自一百多個國家,這種精神,也許是大家能和平共處的原因。
從此自己也有了一個信念。即使自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蟻民,也沒多大能力,但既然長期生活在這裡,也應該為澳洲、為澳洲人民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小夥子為我修車的時間雖短,這件事令我久久不能忘懷。
以前在澳洲考駕駛證很容易。師傅教了十個八個小時,裡面包含半個小時左右教你泊車。考試時在街上轉兩個圈便過關。
因為技術差,買的第一部車很快報銷了。當時妻子放工後,我載她回家。黑暗中一輛車快速衝出來,煞車不及,撞上了。
附近有一家人正開宴會,一下子出來二十多人,圍上了我們。有人幫我們查看,說對方的街道有停車的交通標誌,是對方的錯,叫我們不用擔心。因為車撞壞了,再不能開。有人立即打電話叫拖車公司將車拖走。
不知是受到驚嚇還是晩上的天氣有點冷,我妻子有點發顫。主人立即拿來一張小毯子給她披上,還送上一杯熱咖啡。問我是否想吃東西,還說,如果需要當證人,他樂意做。我說剛吃過飯,不用了。太謝謝你們這麼熱情。
待拖車公司把車拖走,兩個賓客用車送我們回家。
一次事故,換來上賓的招待,至今感到溫馨。
但幾年後的一次事故並不那麼愉快了。
買菜出來,想把泊在街上的車開回家。街上來來往往的許多車。好不容易把車退岀來,突然看到後面也有一輛車也想開出。我於是停止後車,但似乎還不夠空位往前行。見對方沒動靜,於是慢慢後退一下,顫了一顫,大概是撞車了。
我下車查看,車子沒有事。再看對方的車子,沒有傷痕,也沒有變形,我鬆了口氣。
對方車上走下來一個少婦,看樣子是我們中國的北方人。
「你撞了我的車子,我看見你的車出來,我立刻停車了。」
在我感覺中,是我準備前行時才感到顫動。但和她爭這個沒有用。
「大家的車都沒有事,你想幹什麼?」
「用手機拍下它,別讓他跑了。」另一個少婦走過來,用普通話說。看來都是剛來不久的新移民。
「我給你五十元吧,你的車根本沒有傷。」
「不行,一定要到修車行估價。」
我這才她的車的防撞杠中間有一個大凹,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撞了。防撞杠上面的車身有一小塊地方已經開始生鏽。
她嘴裡這麼說,遞過去的五十元還是收下了。
街上被阻的車太多了。我回到車上,將車駛向前去。少婦急了,一直追過來,「別跑,別跑!撞了人家想跑掉算數?」
我慢慢把車泊好,回來對她說,「咱們交換執照號碼及電話,記下車號吧,這是撞車時常做的方法。在這裡,一切交由保險公司處理,沒有任何人會跟你去車廠估價。」
「你不去估價不行,你以為五十塊錢就可以修好我的車了嗎?」
「我的車和行車線一致,你的車和行車線成直角。你見我出來了就根本不要出。就算我撞你,也是你的錯。」
我問她,我可以走了嗎?她說不行,似乎在等誰。
「你的車已經撞壞了,反正都要修。多了五十元,你就省五十元。我女兒是律師,鬧到法庭一定是你吃虧。她正趕來這裡,她叫我不要給你錢。
少婦才鬆了口「這怎麼辦?」
「如果你不追究,你可以走。你若不罷休,我奉陪到底。」
事情到此才算解決,但心裡很痛。痛的不是不見了五十元,痛的是她是我的同胞。可幸她不代表所有中國人。
老婆怪責我:「不是自己的錯,為什麼要給錢她呢?「
我說:「五十元能買個和平,不是很好嗎?」
This post was last modified on 2024年7月30日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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