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連年戰亂的柬埔寨和平初現,我約了剛取得聯繫、分開二十年、現居澳洲的老朋友李四同行。李四比我幸運,戰爭爆發初期,他就逃到香港,後來移民澳洲。
我們在香港相會,再從香港搭機前往越南,從越南的一號公路前往金邊。巴士抵達金邊市中心的烏亞西市場附近的「首都」旅遊總站已是黃昏,我們和部分西方遊客投宿於這總站的旅店。旅店很簡陋,兩人大房間每晚十美元,沒空調,有風扇。總站還組織國內和市內觀光游,有多批次帶領遊客參觀紅色高棉大屠殺館、萬人坑等。
我們也到暹粒的吳哥古迹等著名旅遊景點。一周的旅程很緊湊,剩下的四天我和李四分手自由行。他要去看母校,在金邊市內尋找親人舊好,我要到不同的省份探親訪友,去家鄉河良小鎮。
以後 我每隔三、五年就回去柬埔寨一趟,也到中國大陸、香港、澳門,越南、印尼、等亞洲地區及澳洲。我們生意忙,店裡只能輪流每年一個人放假四周。
三年後,我有幸又約到李四一起同游柬埔寨。到了金邊,由於興趣、目的不同,我們不再同遊了。李四問我,為何每次總投宿於「首都」旅店? 我說租金便宜,樓下又有餐廳,還有到全國各個省份的巴士,太方便了。 我問他,為何每次都住宿於四星級「金邊大酒店」? 他說來旅行就是來享受,哪像你沒完沒了老是懷舊、重遊舊地?
是的,除了親友、同學,我還要去看看生活過的農村、山林、田野、小徑、老實的農民、熟悉的河流、椰子樹、棕糖樹、高腳屋……我還要到遙遠的紅色高棉西北地區兩個大基地,探索柬共施行種族滅絕政策的由來——柬埔寨有我走不完的路。
多年後,李四得知我又準備去柬埔寨,便托我幫他了解一件事。他今後不再經常去柬埔寨了。
他給了我金邊一個位址,位於毛澤東大道尾段一間美容院。 女主人名叫「明莎娜」,三十六歲。 李四說:「很簡單,你只要進去說要洗頭,先給小費。找時機跟她或其他服務員聊天,打探或觀察她的家庭情況,是否結婚?最小的孩子幾歲?長得像高棉人還是華人?要是一時打聽不到,第二天再去,說要修指甲。你連續去兩天,再給點小費,她們就會告訴你。 謝謝! 拜託!」
李四有何隱情? 我必問個清楚。他坦言相告:
自從那年我們第一次到柬埔寨之後,我每年都去一趟。 你看到了,戰亂過後,人民生活十分貧困,我們外國去的,用金錢攻勢,移民攻勢,很容易釣到美人魚。
記得我們第一次到金邊嗎? 幾天後我們分手自由行。 那幾天,我就在市內各處走走。 我經過熱鬧的毛澤東大道,看到一間小雜貨店,沒有生意,只有一個少婦打理。她長得很標緻,身材也很好,樣子怪可憐呢! 我隨便買點東西,問她的名字和年齡。
她說,叫明莎娜,二十六歲。我問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正好,店後面走出來一老年、一中年婦女,帶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原來是少婦的母親和祖母,小女孩是少婦的女兒。全家人圍住我,和我聊起來,我就跟她們說,戰爭以前,我的兄弟住在這一帶,但忘記何處。我給她們一張名片,讓她們知道我來自澳洲,經營兩間大餐廳。少婦說:『西方國家我只喜歡澳洲和法國。』兩位婦人說,從外國回來尋親,真難得。
我說,看到人們都很窮,心裡難過。我給少婦一百美元。三個人很激動,雙手合十謝禮。婦人說:「這裡的男人很壞,不顧家。你們外國來的真好心。」這暗示,少婦被丈夫拋棄了。老婦人問我妻子是哪裡人?有幾個孩子? 我如實說了。 這樣,她們就不會打電話給我,免得我老婆發現,她們也覺得我誠實。將來時機成熟再說,她們就會相信。臨走時,少婦問我住宿何處? 何時回澳洲? 何時再來?
第二年,我再次來到金邊,就直接去少婦的雜貨店。她很激動的說:「去年我走之前的上午,她就到「首都」旅店準備為我送行,但我已經離開了。」
我漸漸與她的家人熟悉,還在她的家吃過晚飯,晚上帶她們去逛游,看露天演出,我約少婦去塔仔山玩,那是個情人約會、定情的地方。 她說:『我的親戚在那一帶,被他看到不好。』這也難怪,按年齡她可做我的女兒,她要保護自己。
有時總算約她出來了,她一定帶上小女兒,還說:「不能太久,祖母管得緊,會發脾氣的。我們住的屋子是她的,不敢得罪她。」我請她全家去國內游,她說店門從來不關,而且家門殘舊,不能在外面上鎖。總之,四年來,我給她的錢不少了,可她對我很警惕。 這種若即若離的情況何時可結束? 不過這說明她很貞潔,玩起來也安全。但寡婦不渴望性慾嗎?我不信。只要攻下一次,以後就容易了。 她長得太美,以至我對別的女人沒興趣。
到了第五年,我到金邊沒事先通知她,晚上在酒店給她打電話,騙她說我到金邊已經五天了,三天後就要走。 她很生氣,問我為何對她不在乎? 我說,我以後不再經常來了,因為老婆管得緊。 她說:「妹猜到了,妹明白了。 哥不能怪妹,哥給我的錢不能解決妹長久的困難。 妹明天不帶女兒,獨自來見哥哥。 」
她很聰明。 但我不能確定她肯跟我上床嗎? 我於是試探問她:『我有些話可以隨意問嗎? 別生氣啊! 她說:「什麼話都可以問,如實回答。 絕不生氣。」我便問她:「妹沒有性需求嗎? 有需求怎麼解決? 她笑了:「果然哥哥很壞蛋。不談這些,妹只告訴哥哥,妹喜歡吃香蕉,給妹妹買個香蕉吧!」妹妹答非所問。怎麼食言了?沒有食言啊! 不是告訴哥,我用香蕉嗎? 選適中的,清洗乾淨,弄光滑。 別笑我,害羞死了。「明白了。 那麼明天來吧,不再用香蕉了。好! 幾點鐘?」
第二天,她打扮得很入時,進入我的房間,臉帶微紅,坐在椅子上,樣子就像仙女。 她說洗過澡了,一邊細心觀察房間上下,說是提防有人裝上閉路電視偷錄像。 我牽她的手上床前,突然想到:跪倒在石榴裙下這句話,便跪下來。下面的情節不用說了。 完事後我問她:「剛才為什麼要哭的樣子? 哥都被妹反客為主,被妹欺負了。」 「是失神,不由自主,憋太久了,真痛快啊! 別取笑妹啊!」哥也等了五年。
「以後來了別先到我家,妹接到電話就會趕來。」剛才妹為什麼懂玩這些花樣? 是從一本美容雜誌學到的。 妹要開美容院,哥要幫妹啊!」我答應給她五千美元。「太感謝了! 親愛的哥哥。妹也會有需要,但不能過夜,絕不能給母親和祖母知道。」
我拜訪她的家人。過幾天,她帶上小女兒到我的酒店送行。她讓小女兒在衛生間的浴缸里玩水,交待女兒:等媽媽開門才能出來。轉身對我說:「她很聽話,絕不會自行出來 。今後她年紀漸大,我們就沒機會了。」我倆迫不及待就上床行事。
我問她:「你懷孕了怎麼辦?」她說:「妹願意為哥哥生個孩子。」我說:「千萬不可!你若發現懷孕,一定要及早做人流。我們只是玩玩,你還年輕,要嫁人。你嫁人,我不會怪你。」她說;「這裡的男人不可靠,妹決不嫁人,別談了。明年,哥會看到妹的美容院開張了,生意一定很好!」
多年後,我在澳洲的老婆懷疑我為何每年都去柬埔寨?我只好連續兩年不去了。 這段時間,我在偷偷打電話給她時,她說,她已為我生了個可愛的男嬰,母親和祖母已接受這個事實。我很生氣,但不得不多次偷偷給她寄錢養孩子。有一天,她說,鄰居要賣屋子,開價五萬美元,買下來可把美容院擴大。房地產不斷上漲,買下來就賺錢。如果我不放心,新買的房屋在我的名下。這說明她很誠實,我便又偷偷給她寄了五萬元。
以前,她常埋怨我太久沒給她打電話,後來,多次打不通。兩個月前,我準備到別國旅行,計劃回程轉機背著老婆去金邊。我事前給她的電話竟然又不通,連續打了多次後,她的音量小到聽不清,似乎還聽到男人的聲音。
她要是嫁人,我決不埋怨,她有自己的前途,但不能欺騙,生別人的孩子說是我的,置我於何地?
作為李四的老朋友,大概只有我能幫他。
我回來美國後,把了解到的實情告訴他:「老兄! 別幼稚了! 你的地下情人已經嫁給一位公務員了。小男孩皮膚黝黑,一點都不像華人,更像這公務員。這公務員有多大勢力? 我不清楚,但公務員都是有後台的,你在澳洲平安就好,別作夢了!」
「我的天! 大錢白花是一回事,老婆已經知道此事了! 這裡只有一家匯款店,她用心思就能知道我偷寄錢,現在家庭怨氣很大,連女兒都跟我吵! 一家人沒心做生意。 更氣人的事,有一天,大概是那婊子背著丈夫給我來電,勸我以後別再打電話騷擾,後果嚴重。 我問她,知道我給你一共寄了多少錢嗎? 她說,人家有錢人玩一次花十萬都有啊! 就你那點點錢?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六日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