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可愛島——綠島小夜曲

可愛島（Kauai）在夏威夷群島中年紀最長，可外貌卻如同一身綠衣的甜美小姑娘。

Lihue市區花枝招展的道旁樹木， 海濱旁山坡上的草坪，咖啡種植園裡整齊劃一的田野，甚至西海岸那人跡罕至的險峻山嶺，到處都是無邊的綠色。和澳洲東海岸山坡上桉樹林的蒼綠不同，它是剛剛萌發出來的新綠，新鮮水靈，嬌嫩欲滴，每天都像剛被水洗過一樣。這裡是夏威夷幾個有人類活動的島嶼中，降雨量最為充沛的一個。溫暖濕潤的氣候，宜人也對植物友好，所以這裡也被稱為「花園之島」。

把可愛島作為第一個落腳點，更直接的原因是看了一幅納波利海岸的照片。

納波利海岸坐落在西北處，陸路交通無法到達，高效，省時的觀光方式自然是小飛機和直升飛機。生產飛機的國度，連接各島交通的夏威夷航空價格和公交車差不多。非高峰期的機票往往二三十美元就能買到。可觀光的飛機就不同了，無門的直升機最貴，一個小時將近一千美刀。小飛機不能像直升機那樣低飛，但價格比較親民實惠。

咖啡豆種植園有紅土小路作為間隔，花邊狀的懸崖作籬笆，算是農莊面貌的高配版了。

瀑布看了一大串 。有幾個是流入了圓形的山洞裡，有的是順著山澗留下，周邊被密密匝匝蔥綠的植物圍繞著，襯托著，水流像銀鏈，閃閃發光。最後一個看到的叫威路亞瀑布，三股飛流從二十四米高的懸崖上衝進深潭，從高空看，空靈飄逸。

飛過大片的山坡，山樑，在一片耀眼的綠色包圍下，紅色的威美亞峽谷（Waimea Canyon）的出現，讓人眼前一亮。威美亞峽谷長二十三公里，寬只有一點六公里。深度卻有九百多米。這裡溝壑縱橫，排列組合在散亂中又有規律，有些橫看成嶺側成峰的意思。岩石裸露出來的部分呈紅褐色，和美國西部的大峽谷有相似的地方。不計規模，從局部來看，它的觀感要超過大峽谷。因為它的邊角縫隙里都有綠色點綴，再加上周圍被綠色的大山加持著，紅與綠的搭配顯得色彩斑斕豐富，與那些以土石顏色的峽谷區分開來，有「太平洋上的大峽谷」的特色。

去之前看到了納波利海岸的照片，來到實地還是被深深的震撼到了。那巨大的鋸齒形狀的山樑高達九百多米，一道連著一道，如同騰龍起飛瞬間逆風張開的一排排的鱗片，鱗片的里外都是濃綠，像是被漆過一樣，那刀刃一樣的山脊處居然也被植被嚴密的覆蓋，讓人驚奇無比。同樣巨大的幾個山岬腳探入海中，猶如史前期恐龍的巨爪，腳背上青筋凸起，定格保留下了當年踏向地面時的大力。巨爪之間是一個個小小的海灣，藍綠色的海水輕吻著岸邊，一副臣服的姿態。這裡那種仙氣和神秘感彷彿來自外星球，拍科幻大片到這兒在這兒取景，應該是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覺。

納波利海岸長達二十七公里，飛機來迴轉上兩圈也只是幾分鐘的事情。轉過彎來，北部海灣很淺，從色彩上看有珊瑚礁，是可以浮潛的地方。岸邊依然是陡峭的大山，一片綠色。

剩下的一天半時間乘坐公共汽車閑逛。島上從 Lihue市區出發的有南北兩段較長的公共汽車，每段兩小時左右。只要時間充足，坐公共交通遊覽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經濟，隨意，可以和當地人聊天。

二，大島——野趣與探險

飛向大島的飛機快要降落時，從舷窗里看到了大片火山爆發後流過的黑色熔岩，如同記錄片的第一個鏡頭，揭開了野性大島的蓋頭。

大島有兩個機場，遊客集中的是西邊的科納。這個機場很有特色，黑色大屋頂的小房子組成了一個小的建築群。幾個登機口和小餐館都是露天的，和外部環境無縫對接，在機場等出租的時間，就發現了三種鳥，還有以前沒見過的一種紅頭小雀。

住的是民宿，夜晚聽著海浪入睡。這是在沿海城市多年都沒有的體驗，更像是住了漁村裡。

來前定了一個十二小時的一日游，活動囊括了島上的精華景點；咖啡種植園，葡萄園，黑沙灘與海龜，火山與瀑布等等。路過一個小型農貿市場，買了幾個據說是夏威夷獨有的芒果，味道非常醇厚。因為夏威夷這兒的土地稀缺，原來最著名的夏威夷果產量和質量都讓澳洲趕超，菠蘿，木瓜之類的都是從東南亞進口，本地產品就成了稀罕物品。

個人感覺一日游的亮點是黑沙灘和綠海龜。黑沙灘在冰島見過，本不稀罕。周邊有了椰林的襯托，夏威夷風情便凸顯出來。

由於黑色的吸熱性能，這片沙灘成了綠海龜定時定點曬太陽的地方。每天十點鐘以後，隨著太陽的升高，海龜們便陸陸續續的爬到人們給它劃定的區域內，開始享受日光浴。剛上岸時，龜殼上濕漉漉的閃著幽幽的亮光，過了一會兒，龜殼幹了，呈現出黃綠的本色。這時，烏龜們也大都頭枕黑沙，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在三個島上都看見了這種綠海龜。有一次是路過海邊，幾隻海龜隨著海浪衝到礁石區吃一種海草。海龜的食物主要是海草和海藻，因而它們的身體也被綠色素上了色，得到了綠海龜的稱號。近距離的看，龜殼的色彩真的和海草同色。

大島活躍的火山很知名，白天去看，巨大的火山口從山頂凹下，周圍寸草不生，經高溫淬鍊過的岩石呈各種色彩。只有幾縷青煙在昭示著地殼內部的活躍，引發人們的猜測和聯想。導遊在車內放了一段錄像，當年火山爆發時熔岩流向海邊，人們逃生的場景十分的驚心動魄。大自然發脾氣時，那種橫掃一切的偉力，讓人敬畏而又恐懼。

第二天晚上的活動是和魔鬼魚游泳。魔鬼魚的學名叫蝠鱝，山東俗語叫大老闆魚。夏威夷大島據說在吸引這些龐然大魚和人共游這方面，全世界做的最好。這項活動和鯨鯊游泳一樣，屬於一生一次的體驗，不能錯過。

網上預訂時看到很多限制，必須熟練浮潛技術，不能超過七十歲等。本以為這項活動有挑戰性，其實沒什麼技術含量。夜色降臨後，乘坐快艇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跳下水游到有水下探照燈的漂浮圈處。領隊招呼我們找好位置，手抓繩子，頭一埋進水裡，蝠鱝就遊了過來。

蝠鱝不知誰給起名叫魔鬼魚，其實，它們性格溫和，對人很友好。鰭是翼形，展開約有兩三米的樣子，據說最寬的能達到八米。在水中，它們像是在飛，姿態優美輕巧。翩然而來，飄忽而去。我們周圍大約有六七隻的樣子，你來我往，你進我退的，上演著有序的舞蹈秀，還時不時的緊貼著我們，像是要用擁抱來打招呼。

遵守觀察野生動物準則，我們不會去撫摸，但它們一個勁兒的主動示好。有兩隻的寬翼蹭著我的潛水衣輕輕划過，態度的熱情，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下水之前的等候時間，和坐在旁邊的德國小夥子摩沙聊了幾句，下水後他恰好排在我身旁，我倆看到的畫面角度幾乎是一樣的。上岸後，這位陽光大男孩主動把他錄的影像傳給了我三段，質量比我錄的好了很多。我知道他肯定看不到這篇遊記，還是想隔空對這位德國雷鋒說聲謝謝，並把他的善意在這兒繼續傳遞。

三，歐胡島——人文和人氣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高速公路縱橫交錯，歐胡島就是一個被海洋環繞起來的一個美國普通城市。

著名的威基基海灘邊上，排滿了各式的休假酒店。和女兒一家在這裡匯合，得以窺見了這裡最繁忙的休假人群和模式。

歐胡島也有著和其他島嶼差不多的海島風情，滿是折皺的綠色山峰，優良的海濱和海灘上的綠海龜。不同的是，這裡的街道繁忙，商鋪林立，現代人熱衷追逐的消費，休閑在這裡都能找到。人文的景觀也多了很多。

去了北海岸的一個波利西尼亞文化村，邊吃午飯邊看夏威夷原住民的歌舞表演。這樣的表演夏威夷有很多，太平洋島嶼文化風情很相似，紐西蘭的毛利族，斐濟等等都能看到這一類的表演。

他們的歌舞歡快，節奏感鮮明，舞者沒有什麼超乎常人的技巧，也不需要標準的纖細身材，台上也沒有沒有令人炫目的舞美設計。他們就是從生命的本源出發，歡慶勞動，愛情，生命，彷彿在展示他們那一幅幅淳樸，簡單而又歡樂的生活場景。這種舞蹈的感染力極強，讓觀眾有參與感，接地氣。小孩子們也跟著手舞足蹈的滿地打轉，全然忘了累和困。

波利尼西亞人的歌舞是一種對於本族文明的執著的傳承。儘管這種表演早已商業化，但他們真誠熱情，表演投入，保留了原始淳樸的成分，工作人員也周到禮貌，觀感和體驗確實很棒。

另一個重要的人文景觀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珍珠港。二戰和珍珠港的歷史，給文章、電視、電影提供了似乎無窮盡的敘事角度。來到實地，印證那些引起想像的場景，讓人聯想很多。

亞利桑那號戰艦沉沒地的白色船形紀念碑，在藍色的海面上非常醒目。這是建在沉船殘骸上的一座白色飄浮建築，設計極具匠心。露出水面的艦船部件鐵鏽斑斑，油箱里的機油仍然在緩慢滲出，在海面上飄起油花。它和越戰，韓站紀念碑一樣，都成為最具有想像力和象徵意義的建築。這裡對參觀的遊客也要求嚴格，畢竟，海底有一千多名官兵的亡魂與沉船同在，需要的是被尊重和禮遇。

另外一個是退役的密西西比號戰列艦。當年在東京灣上，同盟國和戰敗國在甲板上籤署投降儀式的場景，通過船上各種實物，圖片，文字，再一次重現。很多的細節，值得深思。戰爭，不堪回首，卻必須正視。

天氣很好，天空和海面一片湛藍，珍珠港寧靜祥和。離這兒不遠的市區和威基基海灘剛從疫情的蕭條中恢復過來，遊人如織。人們忘情于海島溫潤的氣候中，享受著現代化的便利設施和服務，戰爭似乎從來不屬於這片美麗的土地，疫情的陰霾也終究無法遮住這裡四季燦爛的陽光。

作者：莉莉 圖/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