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克蘭海濱區原是墨爾本的碼頭貨艙,時代更迭,碼頭貨艙逐漸衰落,熱衷在此地舉辦地下聚會的年輕人也早已垂垂老去,如今的道克蘭海濱區經重新規劃發展日漸興旺,餐館酒吧雲集,寫字樓更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
爬坡而來的綠色巴士緩緩駛入了道克蘭海濱車站,伊琳腳踩猩紅色的高跟鞋邁下了巴士台階,小心地避開落滿枯葉的溝渠口,還是有兩片潮濕的枯葉粘在了她紅色的鞋底板下。傍晚的海風夾雜著咸腥的濕氣從港口吹來,她駝色的風衣被風撩起融進步行道琥珀色的秋意里,一截絲白裙裾從風衣的下擺露出,在這半寒半暖的秋風裡宛若白蝶翻飛。
道克蘭海濱區原是墨爾本的碼頭貨艙,時代更迭,碼頭貨艙逐漸衰落,熱衷在此地舉辦地下聚會的年輕人也早已垂垂老去,如今的道克蘭海濱區經重新規劃發展日漸興旺,餐館酒吧雲集,寫字樓更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
伊琳走在空曠的海濱街道上,不遠處的海港傳來幾聲海鷗的鳴叫聲高亢嘹亮劃破天際,綠毛蟲似的巴士蠕動在城市的葉脈上漸行漸遠,消失在海港的盡頭。上下起伏的坡度讓伊琳走著頗為費勁,紅色腳底板下粘著的枯葉早已不見了蹤影,好似人生旅程總有人在不同的站點上車亦或是下車。此刻伊琳有點後悔選了這雙後跟尖細的「蘿蔔丁」,問世間情為何物,恰似此鞋奪人心魄卻也讓你寸步難行直教人愛恨交織,但是為了今晚移民中介公司舉辦的慶功晚宴,伊琳還是翻了箱底想穿得隆重些。
「站在高跟鞋上,我就能看見全世界!」美劇里的台詞鼓舞著伊琳繼續走下去。
菲利浦港灣灰藍色的海水蜿蜒著流經博爾特大橋,夕陽把粼粼的波光投在了微瀾的雅拉河面上。伊琳駐足在遊艇碼頭的防腐木平台上,眺望著遠處鱗次櫛比的高樓,朵朵白雲飄蕩投影在高樓的玻璃幕牆上,一半真實一半虛幻。
這座都市,誰在被迎接著,誰又在被拒絕著,曾經的夢想實現了嗎?
落日的餘暉漸漸在高樓中瀰漫開來,伊琳捋了一下被海風吹散的髮絲,那些搖搖晃晃的光影斜射在伊琳清瘦的面頰上,使她素雅精緻的妝容平添了一份嫵媚。
伊琳推動匯萃酒店沉重的旋轉玻璃門,穿越豪華氣派的大堂就連通到了那個高朋滿座的饕餮盛宴。
移民中介海倫身著黑色緊身職業套裝正幹練地站在宴會廳門口熱情地迎著客,一見伊琳出現眼睛一亮快步迎了上來,親熱地一把拉住伊琳的胳膊,「姐,你可來了,我等你很久了,一會兒要安排你發表獲批感言啊,你可不許推辭。」海倫搶著接過伊琳脫下的開司米風衣交給侍者寄存,伊琳從侍者手中接過寄存牌向他莞爾一笑表示感謝,對視之下年輕侍者充滿膠原蛋白的俊臉竟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匆忙垂下了眼帘。
「姐,你今天可真美像仙女下凡!看,你又俘獲了一枚小鮮肉耶。」 海倫艷羨地搖晃著伊琳的胳膊咯咯笑著半開著玩笑。
「海倫,就你沒正經!讓我上台發言,這不是先斬後奏嘛,也不事先通知我準備一下。」 伊琳被海倫拽著前進內心忐忑哪惦記什幺小鮮肉呀,不免嗔怪起來。
「那不都怪梅森的客戶芭芭拉嘛,原來安排她上台發言的,剛才接到她的電話說車還堵在半道上,恐怕來不及趕上場了。姐, 江湖救急!姐,我知道你能文善武,你行的,對你來說這就是小菜一碟,姐,你就幫幫忙吧!」海倫半耍著無賴,亂拍著彩虹馬屁。
「就你嘴甜,好吧,你把我排後面一些,讓我準備一下。你呀,就是個磨人精!」 千錯萬錯馬屁不錯,哪怕伊琳不吃馬屁這套,但若再不答應估計她的胳膊就要被海倫搖成斷槳了。
宴會廳門口這會兒擠滿了等著入場的賓客,伊琳一襲白綢晚裝禮裙勾勒得身形凹凸有致,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鶴立雞群,讓她不免懷疑自己是否穿錯了衣裝,可她明明記得請貼上標註了:正裝出席。她環顧四周,發現身著便服外加運動鞋的大有其人,可以如此休閑著裝大無畏地出席隆重場合,這些人簡直迷之自信啊。
「海倫,今天的晚宴需要正裝出席嗎?」伊琳掃視著自己的一身行頭反倒覺得不自然起來了。
「是呀,今天這樣的高檔晚宴,還邀請了前移民部長和州政府官員,當然要求大家正裝出席啦,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咱見怪不怪了。姐,你懂的……」海倫也總結不出一個所以然,朝著伊琳擠了擠眼,算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伊琳暗想今晚受邀來參加這場晚宴的人無一例外都算是成功的商業人士了,看來得體的著裝似乎與財富無關。伊琳和海倫疏離在人群邊沿免得被擠,一邊等著入場,一邊琢磨著愛出風頭的芭芭拉今兒個怎麼會遲到。
話說另一邊,南半球最大的購物中心——查德斯頓購物商場內,奢侈品專賣店星羅棋布。芭芭拉和朱迪兜了一大圈,此刻正站在杜嘉旗艦店的門口,芭芭拉黑超遮面,一成不變的波波頭捲髮,黑底罌粟花傘裙遮住了些許豐臀肥腿。
店門口已橫上了紅色滾絨警戒條限制顧客進入,但這啟能攔得住芭芭拉,她一吸肚子從金色立柱的空隙間擠進了店鋪,「我是你們店的VIP 尊貴客戶,我有事要找你們店的經理談,你們去把他給我叫出來!」
芭芭拉打小從皇城根腳下熏陶出來的凌人氣勢,讓死黨朱迪看向芭芭拉的眼神里充滿著崇拜,終於有人敢在洋人面前這麼揚眉吐氣了,朱迪的內心裡悄悄為芭芭拉豎起了大拇指。
店內兩位金髮嫩妹導購統一的黑色裹身裙外加丸子頭青春靚麗,剛想攔住芭芭拉告知其馬上打烊了不再接待客戶了,可一看芭芭拉這趾高氣揚的架勢,兩人禁不住靠在了一起像連體芭比娃娃低聲耳語起來。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連體芭比娃娃分身一個出來客氣地問道。
「你去把你們經理叫出來,我要和你們經理說,和你說沒用!」 芭芭拉不耐煩地摘下黑超眼鏡,鄙夷地斜了眼金髮小妹。
「您不說什麼事,我們不能去叫經理來接待您!」兩位金髮小妹像兩隻驚起的小鹿不約而同齊聲道。
「嘿,好呀!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VIP客戶嘛,我要投訴你們!」 芭芭拉扯高了嗓門,她這輩子哪裡求過人,只有別人求她的份,今兒這兩個小導購居然不買她的帳敢懟她,芭芭拉氣得指著倆金髮小妹,但也只能對著空氣一頓亂戳,一點沒轍。
「對,投訴她們,投訴她們!」朱迪也在一旁幫腔道。
「什麼事這麼大呼小叫的?」綠絲絨的簾幕後一位身材高挑的紅髮女郎款款而出,「我是這裡的店長,經理正忙著,有什麼事您和我說也是一樣的。」紅髮店長居高臨下口氣平淡但卻如同一桶冰水潑下,瞬間澆滅了芭芭拉的氣焰。
「是這樣啊,我兒子呢是墨大的大學生,他想來你們店裡打份臨時工,我呢就想見一下你們經理,幫我兒子推薦一下。」 這不分明是有求於人家嘛,芭芭拉這會兒伏低做小起來。
朱迪眼烏子差點落脫,方才她還在為芭芭拉搖旗助威,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芭芭拉一定要見經理,竟然是……哎,朱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剛才她不是瞎起勁嘛。
「哦,我知道了,應聘呢有一定的流程,請問你帶來你兒子的簡歷了嗎?」紅髮店長淡然微笑耐心地問道。
「我……沒帶兒子的簡歷,不過我兒子英語好的很,可以讓他在電話里和你們經理溝通的,我兒子溝通沒有問題的。」 芭芭拉怕自己蹩腳的英語無法說服店長,趕緊掏出手機按下快撥鍵,「您等等,您等等,我兒子的電話馬上可以接通的,」 芭芭拉手忙腳亂一通,央求地看向紅髮店長生怕她跑掉,一邊對著接通的手機大聲嚷道:「兒子呀,我現在在杜嘉旗艦店,她們經理不出來接待我!要你的簡歷!你自己和店長說說你的簡歷情況!」
紅髮店長蹙了蹙眉伸出五指退後半步,不留情面地用手擋住了芭芭拉遞過來的手機,並不打算接聽,芭芭拉則一臉焦躁諂笑著,眼角厚厚的粉底卡在了皺起的魚尾紋里。
「如果你兒子想應聘這裡的工作崗位,請他自己把簡歷投寄到杜嘉公司的招聘網站上。恕不奉陪了。」紅髮店長一個轉身快步離去,扭動著挺翹的蜜桃臀隱入了綠絨簾幕後。
手機話筒里遠遠傳來男孩略帶埋怨的聲音:「媽,我就叫您甭管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的,您就甭瞎操心了!」通話被掛斷。
芭芭拉悻悻然地收起手機,一張略帶橫肉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嘿,你說這孩子,把我這好心當成驢肝肺了!」芭芭拉嘴角歪斜著,當著朱迪面上有點掛不住了。
「您就甭生氣了,這招聘的流程都是慣例,別說在澳洲了,就是在咱國內不也是這麼個流程,這店裡的員工做的都沒錯,是咱做的不對。」朱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規勸道,「您不還是上市公司的老闆娘嘛,平日里國內公司里的大小事您都遠程監控著,怎麼在這事情上您就糊塗了呢!」朱迪嘴欠還給補上了一刀。
芭芭拉塗滿黑色指甲油的手指頭摳摳騷癢的頭皮,這一生氣啊血就往頭上涌,滿頭的熱汗捂在假髮套里要發餿了。她這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小肚子越發鼓鼓囊囊的像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兩位金髮小妹杵在店門口就等著芭芭拉離店好打烊關門,兩雙碧眼都直勾勾地盯著芭芭拉呢,她這撓頭皮的動作也只能收斂點,「我上次在你們店裡買了兩件外套,你們忘了給我掛衣袋了,能補兩個給我嗎?」芭芭拉還是要藉機找回點面子的。
兩位金髮小妹聽聞,趕緊進到綠色簾幕後台一通嘰里咕嚕,取來兩個掛衣袋恭恭敬敬地交給了芭芭拉,如釋重負地恭送這位VIP菩薩離開。
芭芭拉多得了兩個免費的掛衣袋也瞬間神清氣爽起來,有袋在手她VIP 客戶的尊榮不就又回來了嘛,「走,朱迪,咱們得趕緊去參加移民公司的晚會了。」芭芭拉一掃剛才的不快,開著她的賓利車和朱迪趕赴下一場「戰役」。
墨爾本下班時段的高速公路不免擁堵,等芭芭拉緊趕慢趕趕到匯萃酒店的慶功晚宴時,晚會已經進行了一半了。當梅森看到芭芭拉和朱迪出現在宴會廳門口時,趕緊離席上前接待,「一路上堵車了是吧,真是辛苦您了,我可眼巴巴地盼著您來呢,這次晚會得您贊助了一批紅酒作為禮物發給客戶,真是太感謝您的慷慨贊助了!」梅森捏著嗓子 的聲線更娘了,一挑蘭花指,指著貴賓席,「您的座位在前排主桌,我領您過去。」
演講台上,伊琳正在發表她的獲批感言,賓客們的目光就像追光燈打在伊琳的身上,她身著那襲白裙宛若盛開於幽谷之中的一朵百合翩然絕世而獨立,令她在舞台上熠熠生輝。大家事後並不能記清伊琳究竟說了些什麼,只記得他們的心情被伊琳的演講牽動著起起落落,移民的艱辛與獲批的喜悅錯綜交織著激起了大家的共鳴。
梅森看著講台上的伊琳附在芭芭拉耳邊暗戳戳道:「您來遲了一步,您上台發言的機會讓台上這位給頂替了,今天來的可都是大人物,沒法等您遲來。」芭芭拉斜眼看著在掌聲中走下講台的伊琳,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好不容易靠著捐贈一批滯銷紅酒得來的演講機會,卻被伊琳輕而易舉地搶了風頭,芭芭拉把剛從愛馬仕包包里拿出來的演講稿又狠狠地塞了回去。
「伊琳,你害我錯失了一次紅酒推廣的機會,有你好看的!」 芭芭拉今天受的這些氣沒處撒,現在可找到撒氣對象了。
移民公司舉辦的慶功晚宴其實就是一個吐故納新的移民推廣會,以及各界商業人士尋找商機的聯誼會,再邀來些過氣的達官顯貴撐些場面。芭芭拉顯然想乘著今晚贊助嘉賓的演講機會找到更多的貿易夥伴,以解自身燃眉之急。芭芭拉作為紅酒貿易商獲批拿到了綠卡,但出口去中國的紅酒在國內卻銷路不暢,半賣半送還是庫存積壓,紅酒也並不是沒有保質期,眼看一批批紅酒就要到期了,她得趕緊找些冤大頭去接盤。
冷餐會開始了,自助餐台前人頭攢動,伊琳端了杯香檳酒站在角落處,不時有方才因著演講收穫的粉絲跑來搭訕,伊琳禮貌地寒暄著。
「姐,你剛才的演講太棒了!我就說你能行吧。」海倫撂下幾個客戶擠了過來,「姐,你怎麼也不去拿些吃的,你等著,我去幫你拿些過來。」海倫二話不說一頭扎進了自助餐台區。
伊琳也不是不餓,只是她今天這身斜裁的禮服裙太合身了,以至於多吃點就會破壞了身材線條,所以她也不急著取餐,更何況她還在為方才收到的奶吧房東發來的簡訊煩心。
「喲,這不是阿拉奶吧小姐嗎?」 芭芭拉放下堆滿食物的餐盤,端著一杯紅酒看似漫不經心地走了過來,「 伊琳,恭喜呀,你也終於獲批綠卡啦,嘖嘖嘖,在奶吧坐了3年牢,不容易啊!聽說你還被打劫了,不知道是劫財呢還是劫色呢?」 芭芭拉幸災樂禍陰惻惻道。
朱迪也湊了過來,「我看呀,沒準都被劫了吧!」
「哈哈哈……」兩人相視大笑不止。
「你,你們……」 伊琳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宴會廳的冷空調讓她更覺得徹骨的寒冷。
「姐,別理她們,咱們到那邊去坐。」 海倫正好取餐回來,聽出那兩人不懷好意,瞪了眼芭芭拉,一手端盤一手欲拉著伊琳離開。
朱迪擋在了她們面前攔住了去路,「別走呀,我大姐的問話還沒答呢。」
「讓開,咱們走!」海倫拉著伊琳返身側行,恰巧撞上了芭芭拉,芭芭拉手上的一杯紅酒乘勢全潑在了伊琳的白裙上,像栽種了一片鬱金香花田瞬間開放又瞬間凋零。
伊琳一驚,手裡的酒杯震落,還有海倫的那盤食物,丁零噹啷隨著一陣碎裂聲砸落在地,現場一片狼藉,引得賓客們轉頭注目議論紛紛。
工作人員趕了過來清理現場,梅森也趕過來拉走了還不想善罷甘休的芭芭拉。舞台上的小樂隊旋即奏起了舒緩的小夜曲,適才那場不和諧的小風波就此掩過。
海倫幫著伊琳在盥洗室里草草擦拭了一下白裙,又返回到宴會大廳繼續忙她的事務。獨留伊琳在廳外的陽台上憑欄遠眺,夜幕已然降臨,遠處萬家燈火,璀璨的燈火倒映在雅拉河上流光溢彩,與漫天的繁星相互輝映。
「家在何方?」
「美女,有什麼心事嗎?」伊琳還陷在沉思之中,忽聞身後傳來冰塊清脆的碰撞聲,一回頭但見一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正搖晃著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定烊烊地看著她,像獵人瞄著他的獵物。
他抿一口酒,再說:「我很欣賞美女方才的演講,不知能否和美女交個朋友,這是我的名片啦。」男人一口溫柔的台灣腔,他從手裡變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名片遞了過來。
伊琳接過名片,借著落地玻璃窗透過來的昏暗燈光細看了一眼,「原來您就是黃大律師呀,久仰久仰,早就聽聞您的大名了,以後如有法律事務,一定找您幫忙處理。」
伊琳在朋友圈裡聽說過這名律師,在墨爾本混日子你得有三個基礎標配:好律師,好會計和好GP(家庭醫生)。
「能為大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啦!這醬紫喔,我們不妨約個時間一起喝杯咖啡。」黃景瑜呵呵一笑正中下懷。
海倫招手把伊琳從黃景瑜身邊喚走,隨即加入了一圈又一圈無聊的交際,曲終人散晚宴終於落下了帷幕。
伊琳提著一袋移民公司分發的紀念品走在了夜深的海濱大道上,風衣腋下還夾著一幅書法作品,一個大大的筆力遒勁的「家」字被鑲在了鏡框之中,用以切合今晚的移民主題「心安即是家」,可是在伊琳這個過來人的眼裡卻覺得頗為諷刺,一場商業移民或多或少拆散了不少的家庭從此天各一方或是乾脆分崩離析,心何時安過!
遠處的南太平洋漆黑一片,浪濤拍岸似在暗夜裡嗚咽與怒吼。伊琳脫下了高跟鞋赤腳走在了冰涼的柏油馬路上,沒有了束縛的雙腳這才真正的舒服了,她不在乎看見全世界了,她只要此刻的無拘無束……
作者: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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