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是個天氣詭異多變的城市,「一日四季」 算是美譽也算是調侃。這不,剛才還朝霞滿天,這會兒忽然間就烏雲密布暗沉下來了。伊琳抬頭看著密雲翻滾的天空,心裡暗暗祈禱雨再晚些落下吧,今天註定是富有挑戰的一天呢!
奶吧前店主美佳一家搬出,同時伊琳一家搬入,喬治和唐在後院天井裡滿頭大汗地邊提著包裹,邊吆喝指揮著各自的搬家公司,兩隊搬家人馬在不夠大的天井裡摩肩接踵,閃轉騰挪,頗有點功夫片片場的味道。
奶吧店鋪外,清晨早起的老人們已經排在門外等著開門購買當天的報紙了,那是老人們早餐的必備佳品,左手一杯咖啡,右手一份報紙,開啟味蕾的同時也開啟聚焦時事的眼光。伊琳緊張又忐忑地站在了收銀機的後面,學著美佳溫柔的樣子和客人們不自然地打招呼:「早上好!今天天氣還不錯 …… 哦,天氣預報會下雨。」
美佳向好奇的老顧客們一一介紹伊琳這位新店主,老顧客們客套地對伊琳表示歡迎祝賀,更多的卻是在表達對美佳的依依不捨。
「叮咚「門鈴聲響起,蘇珊枯白的髮絲被風吹進了門,她頂著被風吹亂的雞窩頭衝進店鋪,她一言不發往美佳的懷裡塞了把紫色勿忘我,即刻轉身迅速衝出店門,她步履踉蹌了一下,險些撞上門柱。伊琳眼尖發現蘇珊被亂髮半遮的眼眶紅了,門外的蘇珊掏出她的花手帕擦拭著她的眼睛。
「蘇珊老太太是我店裡最和善的客人了,我店裡的模擬花都是她買走的,估計她家裡像個花店了。」美佳對著窗外蘇珊的背影唏噓道。畢竟光顧美佳的奶吧已成為附近居民每日生活的一部分。伊琳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句話:「相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用在此時此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美佳不由得對著每個和她道別的客人們重複著感嘆著這句話,頗有點祥林嫂的味道,美佳要敘述的應該不僅僅是一個數字,而是點點滴滴美佳和客人們串聯出的日常,那是美佳的一段人生啊!只是千言萬語此刻只濃縮成了一句簡單的句子。
看著客人們漸生的白髮,和美佳叢生細紋的眼角,伊琳可以想見六年前他們相遇時正值美佳風華正茂。伊琳好幾次隱在側門看美佳收賬,見美佳背轉身從香煙櫃中取煙時,有客人會探頭去看美佳鉛筆裙下著絲襪的美腿,等美佳一轉身,客人立即直起腰站得挺直,紳士十足,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伊琳當然不能告訴美佳她的發現,這是人性的秘密。唐曾經說過:一個沒有秘密的人生會是多麼的無趣!
伊琳保持了一早上的微笑,她揉搓著臉部僵硬的肌肉,門鈴又在此刻響起,伊琳條件反射趕緊提升起蘋果肌露出職業性的微笑。這次是區政府的審查專員來了,從衛生狀況到店鋪裝修開出了十幾條整改意見。伊琳拿著一式三聯的整改意見書琢磨起來,一些小地方她自己能應付,只有一項又費錢又費事的項目她搞不定,那就是更換店鋪雙槽清洗水池。
「喬治,這雙槽水池屬於你前次未完成的整改項目,不應該由我們來承擔,」伊琳喚來美佳的老公進到客堂間里商量,「我要把最後一筆尾款扣留一個月,作為保證金,直到你把該你們負責的部分整改完,並且我還要以防在我接手的初期,再發現其他遺留問題出現。」伊琳覺得她說的合情合理,她以她多年商界打交道的慣例在處理此事。
唐正巧走過伊琳身邊,他邊抱怨著搬家工人出工不出力,邊附在伊琳的耳邊悄聲囑咐:「你盯緊點喬治,不要讓他耍滑頭。」
唐走開幾步繼續去和搬家公司爭執上樓該不該脫鞋的問題,工人們打死也不肯脫鞋,為了保護他們的雙腳不受工傷。這次唐找來的華人搬家公司都是體力不及西人的亞裔,小時單價雖然便宜,但搬家公司按時收費,這樣磨洋工反而更費錢了,唐在那裡惱火著。
伊琳聽在耳里覺得工人們的堅持是合理的,於是先停住喬治這邊,插過去調解,「沒事,沒事,夥計們,穿鞋上樓吧,踩髒了,一會兒我來重新打掃。」 唐不滿地剜了伊琳一眼,工人們則如釋重負一前一後抬著沉重的沙發開始上樓,唐也一起上陣在沙發後面幫忙使勁往上抬。
伊琳看著沙發在樓梯上緩慢向上挪動,迴轉身接著剛才和喬治的話題繼續,喬治深鎖眉頭:「不行的,伊琳,你不能扣留尾款,在墨爾本這不符合規矩,你們剛來的新移民就是不懂這裡的規矩!」喬治猴急拔尖了音調,一點也不結巴了。
「規矩,我是不懂這裡的什麼規矩,我只認合同,在合同上對於尾款明確寫明:在你完好無損地交付店鋪後,我才能付款給你,但目前明顯你有未完成的前期整改項目。」伊琳沉住氣據理力爭。
門鈴又響,美佳探頭進來急切道:「伊琳,來客人了,是山姆!山姆!」美佳強調著。
伊琳聽美佳幾次三番提起過山姆,奶吧的西人貴客,奶吧通常是不會有華人顧客光顧的,因為奶吧這樣的便利小店的貨價遠高於大賣場的貨價,只有西人會貪圖便利來奶吧補貨。而山姆在美佳的店裡一貫享受著VIP客人的待遇,所有提供給他的貨品都必須是最新鮮的預留貨,他需要的貨品不允許被其他客人觸碰。看著美佳對山姆戰戰兢兢的恭敬態度,伊琳也不敢怠慢,按著美佳交代的山姆式流程操作著,山姆從報紙雜誌牛奶巧克力咖啡礦泉水香煙買了個遍,確實如美佳所說是個大主顧。
美佳順勢把伊琳介紹給山姆,山姆不屑地看了伊琳一眼,:「她會說英文嗎?」 山姆別過臉對著美佳問。
「會的,會的,她會英文的。」美佳忙不迭地回復。
「我要她自己回答。」山姆轉過臉傲慢地直視著伊琳。
「我會說英文,但是我還需要學習。」伊琳誠實地回答,但她還是過於謙虛了。都說在西方謙虛不是美德,而是沒有自信的表現,可伊琳還是習慣性地沿襲著她謙虛的東方美德。
「哦,不會說英文的人是沒有資格留在我們國家的。」山姆高傲地把他的手杖掛在了櫃檯上的糖果籃子里。
伊琳頭一天上陣還不熟悉價目表,那台老舊收銀機又不應手,加之山姆的貨物又多,伊琳手忙腳亂不時出錯,好在美佳在邊上指點,在山姆質疑的目光中伊琳終於算出了總價。
「肯定沒算錯嗎?不要用你的計算器,請用你的收銀機再算一遍,」 山姆用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伊琳在山姆警惕的視線監督下,手心直冒汗,越想快越會亂,老天保佑這一遍的總計數額總算和上一遍的數額是一致的。伊琳報出金額看向山姆,山姆該取錢包了呀,他怎麼沒有取錢的動作呢?
「美佳,我可是你們店的大主顧哦,你幫我告訴新店主。」美佳連忙附和著感謝山姆,並做起了伊琳的翻譯,雖然伊琳聽得懂。
「今天是周一,我要賒賬到周四再來結賬。」山姆的語氣不再強硬。
「這個么……」美佳為難地看著山姆,「我幫你問問新店主是否同意。」
美佳當起了山姆的說客用中文輕聲對伊琳解釋:「山姆一直會在我店裡賒賬的,他的信用一直都不錯的,你可以賒賬給他,畢竟他是個大主顧。」美佳拿出她的賒賬記錄本攤給伊琳看,往常山姆若見美佳說中文他一定會大光其火,但此刻山姆只是緊張地盯著伊琳翻看賒賬記錄本,等著伊琳的回復。
伊琳翻看著賒賬本,「我可以給您賒賬,不過以後賒賬時請山姆先生在賒賬記錄旁簽上您的大名。」伊琳一眼看出賒賬本上的問題。
山姆無奈,在伊琳的賒賬記錄本上籤上龍飛鳳舞的名字,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購物袋走出了伊琳的店鋪,一掃剛進門時的囂張。
送走山姆老頭,伊琳和美佳都長長地舒了口氣。回到客堂間,搬家工人們已經收工走了,唐和喬治聊得正歡。
「喬治,你看區政府的整改意見,你什麼時候履行?」伊琳回到了剛才被打斷的話題上。
「區政府的整改意見,伊琳你不必認真,混混就過去了……我今天是一定要拿到尾款的,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說到最後喬治臉紅脖子粗,光光的頭顱在一早上汗水的浸潤下,此刻也散發著油油的紅光。
伊琳沉默不語,她求助地看向唐,唐剛才也在場的,他應該聽到伊琳和喬治的爭執,伊琳想著唐會站在她這一邊,支持她的主張。
只見唐起身站在喬治的面前,伸出兩臂按住喬治的肩膀,喬治的肩膀還在隨著他粗重的喘氣聲上下起伏,「喬治,沒事,沒事,別生氣嘛!大家都是朋友,一切好商量,」唐竟然對著喬治嬉皮笑臉地籠絡道:「我們在墨爾本也沒啥朋友,以後大家還是要成為朋友多來往的嘛!女人嘛,都是斤斤計較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伊琳,開支票把尾款都付給喬治吧!」伊琳心裡咯噔一下,她震驚地看著唐的舉動,心裡那個不情願呀,剛才唐不是囑咐她盯緊喬治,不要讓喬治耍滑頭嗎,怎麼才一會兒就風向大變了,她伊琳就成了斤斤計較的潑婦了,而唐卻成了那個唱白臉的做起了好人。伊琳的人生角色徹底顛覆了,她給自己的人設不是這樣的呀!
伊琳此生最唯恐成為一個斤斤計較的潑婦了。她現在和唐的角色分配完美複製了她父母一輩人的角色定位。那個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不再是女主內男主外了!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確實需要去爭去搶。女人們在處理市井生活時必須要像個潑婦那樣沖在前面,不顧形象拋棄廉恥地去爭去搶,最後環節讓男人們出來打個圓場,說些體面話,維持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男人們一邊看不起那種潑婦一樣的女人,一邊又需要潑婦一樣的女人去爭搶生活資源,真是諷刺啊!幼年每當遭遇那樣的場面,伊琳跟在母親身邊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對了,如果那女人還抱了個孩子就更能增加爭搶的砝碼了。伊琳以為她找到了唐做她的丈夫,唐擅長處理世俗的一面,她伊琳就可以躲在唐的身後,免受人生的種種難堪,看來是她太傻太天真了。
轟隆隆的雷聲滾過,一場大雨終於傾瀉而下。店鋪進門口的報刊欄下面開始滲出了一灘灘的雨水,美佳和喬治趕忙拿著拖把清理,喬治邊催促著美佳手腳快點,邊敷衍忙著清算上午營業額的伊琳:「沒問題,沒問題,今天雨有點大,一切正常,清理一下就可以了。」伊琳依稀記得之前下雨時,報刊欄底部是有不少毛巾墊著吸水的。
「你們怎麼不向房東申請維修呢?」伊琳數完紙幣不解地問。
「你可千萬不要去找房東啊,他不來找你就哦彌陀佛了,他會給你漲房租的!」喬治急切地要把伊琳找房東的念頭打下去。
「這房子的破損點太多了,我還是會拍照發給律師留檔的。」伊琳狐疑著喬治的說法,但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你把錢都點清楚了嗎?」唐走到伊琳的收銀機邊來監督。
「這些五分一毛的硬幣我沒點,我想對總數不會有多少影響。」伊琳撥弄著收銀機抽屜里的一小把銀色分幣,她要和美佳把早晨兩家銜接時的賬目分割一下。
「你怎麼!你怎麼連錢也點不清楚!」唐的一股無名怒氣忽然竄了上來, 伊琳還想爭辯幾句,囁嚅著卻說不出口,唐順勢把伊琳往邊上一擠,自己親自清點起了小硬幣,「一點用也沒有!錢也不會點。虧你還把你父母叫到墨爾本來探親,他們是享過福了!可我的父母都沒來過呢!」 唐忽然話題一轉怪罪起了伊琳父母來探親的事。
「你父母不來是他們自己不想來!」伊琳捂住嘴,這話她差點脫口而出,她忘了她公爹已在他們飛往墨爾本之後在醫院中過世了,也許唐是在為他的父親抱憾呢。
對呀,伊琳是趁著接店前的空檔時間,給國內的父母打了電話,告知父母:她至少在未來三年的時間內不會有休假日,一天至少要工作14小時,她是不能回國的。如果父母方便,可以現在過來墨爾本探親,至少現在還有個不錯的居所,她伊琳還是自由身可以陪著父母到處走走看看。父母聽伊琳這樣一說,連忙買了高價飛機票就趕來墨爾本住了兩周。
父母對伊琳同樣也是報喜不報憂的,伊琳帶著父母去未來要接手的奶吧探訪,走一段路程父親就要停歇一會兒,這不像健步如飛的父親呀,母親這才告知伊琳,父親剛經歷了一場住院手術,還在康復期。接到伊琳的電話,憂心忡忡地一定要親自來墨爾本看看才放心。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想到遠方的父母,想到未知的明天,伊琳的內心裡開始翻江倒海起來,想到她就要一個人困在這小小的店鋪中失去自由,想到她要帶著孩子一個人應對艱苦的生活,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熱淚奪眶而出。她不能留在店鋪里,她不能讓進店的客人看見她在流淚,她不能讓喬治一家看見她的狼狽,她衝出了店堂,她衝到了後院的天井裡,任由雨水鋪天蓋地到向她襲來,她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雨水和著淚水淋濕了伊琳的心。
「伊琳!伊琳!你別站在雨里呀!」美佳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雨棚下,她衝進雨里把伊琳拽回雨棚下,「你沒事吧?」美佳的一句問候把伊琳的熱淚更洶湧地催了出來。
「我沒事……沒事,唐說我沒關係,他為什麼要扯出我的父母,我父母只是不放心我才來看一看,我父親剛做完手術……他們自己花錢買的飛機票,花這冤枉錢何必舊地重遊!來墨爾本不過是多吃了他兩口飯!」 伊琳抽抽嗒嗒一股腦地將家醜外揚了,此刻她只把美佳當成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
「哎,我原來還羨慕你呢,我以為你們有錢人比我們幸福呢!想不到……想不到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美佳似乎從伊琳身上找到了她的平衡,一副釋然的口氣。
美佳養在雨棚下的一對鸚鵡鳥叫喚起來:「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雨停了,一道七色的彩虹掛在天邊,伊琳收拾好心情,日子還要繼續。
夜已深沉,馬路上的汽車聲漸漸消停了,路燈透過窗帘上的玫瑰花枝葉,把光影投射在龜裂的天花板上,像老婦人皮膚上的皺褶。伊琳和唐背對背躺在床的兩邊,中間留出很大的空間,在黑夜裡好似深不見底的海床,就像兩人內心裡無法逾越的鴻溝,只是誰都看不清楚。伊琳翻轉身面對著一堵後背築起的牆,她伸出手臂想要去擁住她的男人,她需要片刻的安慰和勇氣去支撐她未來的日子。唐的鼻鼾聲告訴伊琳,她的男人白天搬家也是搬累了。
凌晨的鬧鐘響起,唐收拾起行李箱準備去趕早班的飛機。伊琳也披衣起床,她要去解除店鋪的警報裝置好讓唐出門。靜悄悄的街道上只有街燈在值守,把店堂照得半明半暗。伊琳拔開門上的插銷,讓出通道。走到門前,唐忽然頓住了腳步,鬆開提著行李箱的手,一把摟住了伊琳,在伊琳的額頭印上了深深的一吻。伊琳怎麼覺得像站台上的生離死別,她受不了這樣突如其來的煽情。看著唐離去的背影,他和她一樣孤單,深深的失落感湧上伊琳的心頭,她坐在客堂間盯著監視器上空無一人的街道再也無法入眠。
新的一天開始,太陽照樣升起,誰管你昨天的喜怒哀樂。可是伊琳一早發現廚房的下水道堵塞了,昨天搬家接店太忙沒做飯都沒發現。趕緊求助萬能的奶吧群。一通電話下來,一位70歲的台灣老先生開著他的麵包車停在了伊琳的後院,他從車上卸下工具,找到廚房外牆溢水的下水道,開始疏通。
我的天呢!一根兩米長的豬大腸源源不斷地從下水道里被拉了出來。伊琳驚得目瞪口呆,老先生見狀笑言 :「看得出你和以前那些五大三粗的奶吧婆不一樣啊!在國內也是享福做少奶奶的人吧,不容易不容易呀!」
老先生收拾完走進客堂間遞給伊琳一張發票,美佳留下的一根豬大腸的代價是300刀!老先生收完錢,又折返回來,「我這裡有一本豐子愷先生的護生掛曆送給你,祝你開業大吉!」
接過掛曆看著返身離去的老先生的背影,伊琳恍若看到了父親的背影,同樣是滿頭爍爍的銀髮。伊琳想起那天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父親竟然沒有理會喬治的虛情假意,不客氣地上樓去查看奶吧的居住條件,下樓時伊琳看到父親黑沉著臉搖頭擔憂到:「這裡的居住條件真是蠻艱苦呀!」
那根豬大腸留在了伊琳後院的長凳上,老先生已幫伊琳清洗乾淨用報紙墊著。老先生剛才清洗豬大腸時對伊琳說: 「洗洗乾淨還是能吃的嘛!人們只看到外表光滑乾淨的豬大腸,沒看到豬大腸裡面的污穢,就能大快朵頤 ;而看到外表污穢,內里乾淨的豬大腸,卻都避之不及。這不就像我們外表光鮮亮麗的人生嘛,誰會願意看到人生那些不堪的內涵呢。」
伊琳看著豬大腸猶豫著要不要把它給燉了:不經燉煮的豬大腸無法嚼爛,就像不經磨練的人生無法精彩。豬大腸曾裝載過多少污穢,你的人生就要容得下多少榮辱。
伊琳拎起了豬大腸走向廚房……
(本文作者: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