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日本——從另一個角度認識真正的日本

曉宇

在這本睿智而優美的書中，伊恩·布魯瑪要為我們揭秘的正是日本史上最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時期。從為黑船震動驚恐的江戶幕府，到主辦東京奧運會迎向全球的現代化國家，這段時期的日本經歷了任何國家都沒有經歷過的戲劇性巨變。與此同時，這段時期也被看做是現代日本的孕育期——從一個小小的封閉的島國轉型為亞洲首先登上了世界舞台的現代國家。這本書通過對日本分時期地進行社會思想、政治和經濟生活等方面的考察，發掘日本真實而複雜的面貌，探索日本模式所蘊含的黑暗力量，提供借鏡歷史、思索未來的獨到視角。

伊恩•布魯瑪無疑是一個世界主義者：一個荷蘭人，人在紐約，大學攻讀中國文學，不遠萬里，來到遠東，遊歷東京和香港，後專註於日本研究……這樣一個在不同文化背景中生活的人，敏感於東西方文明間的衝突與融合，看待事情自然有著不一樣的角度和見解。布魯瑪對於他人文化和生活的廣泛興趣，對於歷史曖昧和灰色部分的探索，呈現出與16世紀人文主義者和18世紀啟蒙思想家相似的基本態度。他列舉表現人類基本情感的事例，展現多樣的文化和歷史面貌，卻從未忽視思想的清晰性和道德的嚴肅性。

布魯瑪對日本的歷史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寫日本人內心深處根植的那份矛盾：「過分自信、狂熱心理、深深的自卑感以及時而執念於民族地位的想法——所有這些因素對日本現代史都產生過影響，但相較於其他品質，有一種最令人受用：那就是雖敗猶榮時的那份優雅。」

薄薄一本書不到200頁，沒有一個字是浪費的。作為一本歷史讀物，它客觀透徹、針針見血。從對日本來說有著劃時代意義的「黑船來航」事件說起，傳統的日本秩序開始瓦解，西方既是屈辱又是帶來新技術和力量的一方；以1964年日本東京奧運會結束，當日本的傳奇選手神勇昭夫意外地輸給荷蘭選手安東·格辛克時，雖然有驚訝、有不甘、有憤怒……但日本人卻依舊接受了失敗，將掌聲送給了勝利者。

最讓我驚喜的是，這本書並不是一本嚴肅無聊的學術著作，相反，它非常的有趣！作者對於日本人的種種行為展開了精準且毫無同情心的吐槽，導致我看的時候常常不自覺笑出聲，心想：「日本人不要面子的么！」

他寫日本人一開始對西方文明的排斥：「日本學生將所學的英語辭彙（『You are a dog[你是一條狗]』）扔進垃圾桶；一旁的母親擺出一副神道教神官的模樣，在周圍撒上凈化用的鹽。」；寫日本人盡全力模仿歐洲人卻只能是東施效顰：「鹿鳴館的外觀像法國鄉下的溫泉療養院」；「身穿燕尾服的日本士紳像表演雜耍的猴子」；寫天皇裕仁想效仿西方改革卻無疾而終：「他嘗試模仿英倫風範，但除了愛上並吃了一輩子培根煎蛋以外，這種模仿很快就宣告結束。」

除了真的非常非常有趣之外，這本書也為我們探索和分析當下的日本社會提供了一種全新的視角。時至今日，中國人對於日本的了解基本還是源於《菊與刀》和《日本論》，前者寫於20世紀40年代，後者則是在民國時期寫成。

在我看來，這本書對於中國的意義也許會比其他國家來得更加複雜且深刻。面對西方的衝擊，為什麼日本和中國所作出的反應完全不同？作為我們的鄰國，作為一個一直依附於中華文明的小國，日本是如何能在世界各強國的競爭中，在不同文化的碰撞中，殺出重圍，走到今天？面對複雜多變的現代世界，中華文明應當何去何從？問題的答案歡迎各位讀者自己去書中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