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在倫敦,一瓶擁有四百二十一年歷史的斯泰因葡萄酒被開啟了。
著名的葡萄酒歷史學家休.約翰遜是這樣描述當時情景的:「我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這樣的事實,原來葡萄酒的確是有生命的,這瓶外觀類似馬德拉葡萄酒的棕色液體仍蘊涵著數百年前的活力和熾熱的陽光。它甚至還帶有幾分難以言傳的德國酒的風格。在空氣將這四個多世紀的精靈破壞之前,我們每個人得以有幸品嘗了兩口。它在我們的酒杯中綻放出最後的瑰麗,然後消失。」隨後,休.約翰遜忍不住做了如此感慨:「能品嘗到這麼古老的酒真是一生的幸事,而且更令人感到難得的是,這是一瓶陪伴德國經歷過黃金歲月的葡萄酒。」
對於年份酒,我曾經有個錯誤的理解,以為那是強調年代越是久遠,酒就越好。其實不然。好的年份酒,更多的是指當年風調雨順,是對自然的一份紀念。這是葡萄酒內部的自然屬性,是被人們忽略了的一種東西。現在看來,一個好的年份是多麼值得珍惜和懷念。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圖景,已經越來越被人的野心和慾望破壞掉了。
姐夫說,「葡萄酒是活的,是有生命的。我們不能膚淺地用「好」與「不好」去評價它。」因了他的這一句話,我便對葡萄酒充滿了好奇也滿懷敬意,這種敬意是對生命的尊重和理解,既是最基本的底線,也是一種最高境界。懂酒的人,他與酒之間的默契,這本身就是一種情趣。這樣的情趣,用諸如高雅浪漫之類的詞語是無法概括的,它拒絕言語,拒絕形容詞。他會將目光放得更長遠,更有寬度,他不會略過葡萄酒背後的故事,它們與自然有關,與風雨有關,與勞動有關,它們參與並且成為了葡萄酒品質的一部分。歲月流逝,真正流逝,真正留下來的正是這樣一種品質,來自於自然,超越自然,血脈中永遠有著自然的稟賦。它進入飲者的腸胃,以自己的方式提醒他們,要親近自然,敬畏自然。
電影《杯酒人生》中,一個人在介紹葡萄酒時說,這款酒剛發表兩個月。他用了「發表」兩個字。作為一個寫作者,我覺得這是對於葡萄酒品質的另一種闡釋,這意味著每一款酒都是一件作品,當這樣的作品公之於世,準備供人品嘗的時候,謂之「發表」。就像一個作家,將自己醞釀、構思、寫作和修改多年的作品正式發表,這裡面自有一份鄭重,他和它都在期待一個美好的回聲。
一滴水,一滴叫作「酒」的水,它穿越了太多的時光,有著綿厚的餘韻,就像生活本身,或者像生活中的某些物事。被發表的酒,漸漸成為一種文化符號,被賦予了更多的情感意義與價值依託。花看半開,酒至半酣,乃是最好境界。
一篇題為《葡萄熟了》的文章,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大學生阿爾福雷德在一次事故中雙目失明,他無法面對這樣的打擊,將自己封閉在屋子裡,拒絕與外界往來。後來,他到法國某個著名葡萄酒產區散心,認識了剛滿九歲的小女孩黛爾。在黛爾的鼓勵下,雙目失明的他走進了葡萄園,用心品嘗和分辨園子里的各種葡萄,漸漸地恢復了樂觀和自信。若干年後,他成為一個頂級品酒大師,在倫敦擁有了自己的葡萄酒鑒定公司。一天,一位年輕的法國遊客,帶來一款新制的葡萄酒請他鑒定。他把杯子里的酒放近鼻子嗅嗅,然後抿了一小口,怔了怔,隨即微笑道:「由精選的蘇蔚濃和白麝香合成,來自我一個朋友的葡萄酒莊園,而且還私下加了點新鮮的塞蜜容葡萄汁,百分之八的比例。這一次葡萄熟了,我想她也長大了。」遊客笑著拉住阿爾福雷德的手,像好多年以前那樣撫在她的臉上——葡萄熟了,帶著年輕穩定的柔順氣息。當年那個叫黛爾的小女孩已經長大成人,臉上還泛著阿爾福雷德看不見的羞澀紅潤。
這個故事讓人心醉。自從我在雜誌上讀到它,就一直收藏著。好多年過去了,這個簡單的故事,就像葡萄酒一樣愈發的意味深長。它把葡萄酒植入人生,既寫出了酒的味道,也寫出了人生的況味。瞬間的味道。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味道。深深觸動靈魂的味道。那些難以忘卻的物事,是通過味道來儲存和傳達的,它們在舌尖繚繞,可以感知,卻無法言說。這樣的一種氣味,以特有的品質構成了對技術成分的有效拒絕,是離藝術最近,也是最接近人性的一種狀態。
曾經送了兩瓶澳洲葡萄酒給朋友,他把它們放在車的後備箱,放了很長時間。直到有一天他準備品嘗時,卻發現酒味基本渙散了,只剩下了微苦。他的一個懂酒的好友告訴他,這是因為酒在車上來回顛簸,結果被晃暈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它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也許它會自己靜養回來。
被晃暈的酒。需要靜養的酒。我知道,剛啟瓶的葡萄酒是不能馬上喝的,醒酒是一個不可忽略的環節,讓酒在杯子里氧化一會兒,然後輕輕地晃動,才會漸漸地舒展,綻放,呈現出不同的風味。但是我並不知道,這個晃動原來是有限度的,倘若過於劇烈,比如放在車上長久的顛簸,酒很容易就被晃暈了。人無醉意,酒已先暈,這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
在這樣一個加速度時代,葡萄酒是一個被誤讀的角色。它以慢的方式,參與到了快的節奏之中;它以安靜的品質,成為很多人傾訴和寄託的工具。其實,葡萄酒也是需要理解的,那些陳年的滋味,那些經過漫長時光的醞釀和發酵才形成的內涵,需要慢慢去品味,浮光掠影是不可能抵達的。
墨爾本是全世界最宜居的城市,這裡有熱情奔放的陽光,這裡有乾淨澄澈的空氣,這裡有肥沃廣袤的土地,這裡還安靜祥和。姐夫說,你如果問我哪個品牌多少錢的葡萄酒最好,我還真的無法回答你,在澳洲,哪怕是十幾二十塊錢的酒也都是好酒,我建議你多品上幾種,然後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一款。
這一席話,不像在說酒,像在說人,人與酒的相遇也宛若人與人的相遇,是一件緣份註定的事情。在我的認知里,葡萄酒的美好,在於它的含蓄,在於平淡中的不平淡,安靜中的不安靜。
當下,我便決定與葡萄酒來一場最美的邂逅。
作者:郭娟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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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post was last modified on 2018年9月14日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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