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內體面金融女到澳洲摘果姑娘 我的詩和沒有霧霾的遠方

（澳洲生活網）

避開國內濃重的霧霾，我在聖誕前抵達墨爾本，希望能趕上招工旺季。當然我還有一個未了心愿，我期待能在澳網看到最愛的澳洲國寶級網球運動員休伊特的退役儀式。

辭去銀行工作，空降墨爾本

來澳之前，我在華人網站億憶網提前網申，投了不下十份簡歷，但回復我的只有一家房地產銷售公司。我在國內銀行做了近三年的個人貸款，熟知國內住房信貸政策，對開發商的營銷策略也略有了解。到達墨爾本的第二日，我就換上正裝應約去面試了。面試地點在高樓林立的Little Collin Street，面試聊得挺愉快的，但聊完薪水，我猶豫了。

零底薪僅靠業績提成吃飯，轉正後的從業人員需要獲得資格證，考證需要大幾百刀。如果你有一定的客戶資源，我堅信在澳洲做房地產銷售收入不會太差。當時那家房地產銷售公司看上我的銀行從業經歷，希望挖掘我背後的客戶，但我深知，僅靠我以前的客戶，希望渺茫。所以對於他們後來的邀約，我拒絕了。

歷盡嚴格篩選，Got澳洲紅十字會義工

初來澳洲，倔強如我，堅持不做華人餐廳。每天例行公事開電腦上網刷招聘信息，此外，無事可做的我想通過做義工或者賽事志願者提升英語口語，以便更好的融入澳洲這個全新的社會。最終，發現WHO和Red Cross招義工，澳網招聘志願者，於是，我洋洋洒洒寫了幾封自薦信並發往指定郵箱。

兩周後Red Cross通知我去面試，Manager說如果我能通過一系列的測評，他們就能給我提供一份Sales Assistant的義工工作，並遞給我一份Induction，叮囑我在網上做Induction和測試。

紅十字會有一套嚴格的審核系統，應聘的人需要提供佐證材料，加到相應分數後才夠格成為他們的志願者。此外，還要去藥房或者警察局做一個Police Check。

說來滑稽，在澳洲做了好幾份工作，紅十字會對應聘義工人員的資質審核是最嚴格的。十二月中旬，在完成一系列繁瑣的程序後，我成為了一名合格的紅十字會義工，每周需至少工作四個小時。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我離開墨爾本。

Red Cross Shop是紅十字會的義賣店，主要出售二手雜貨，同時也有少量新的物件。要遷徙或離開澳洲的小夥伴可以把帶不走的衣物捐贈給紅十字義賣店。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在Red Cross做義工是一段很特殊的經歷，讓我有機會接觸並開始和當地的澳洲人交流。

Got Housekeeping工作，清潔工作大揭秘

沒有收入來源，生活壓力很大。在墨爾本待業一個月多後，在Eve妹紙推薦下，我得到了東區一家酒店Housekeeping的工作。

許多打工族在澳洲城市主要從事的是餐廳和清潔的工作。清潔又分為酒店清潔（housekeeping）、家庭清潔及辦公清潔。辦公清潔相較於酒店清潔會輕鬆很多，不需要鋪床、搬床等勞神傷腰的重活，也沒有那麼多細緻的活，一般是晚上別人下班後進行打掃。而做housekeeping需要早起，酒店需確保客人下午兩點Check-in前房間是乾淨的。

Housekeeping一般是以個體戶的形式，去和承包酒店清潔的老闆合夥做生意，所以，需要向老闆提供ABN號碼。即使是做白天工，老闆也不會幫你交養老金，到手的收入就是你的應發工資，每一個財政年度結束後，需自行報稅。

一般情況下，華人老闆承包下來的Housekeeping均以清理的房間數量算工資，每個房間有指導的完成時間。按照他們的演算法，時薪20刀不成問題。但如果不能按時完成，老闆不會額外支付。所以，手腳麻利、能吃苦耐勞的人做Housekeeping才能賺錢。在那家酒店做了將近四周，我從未按時完成工作。

辦公室財務——最輕鬆、卻又最幸苦的工作

當年十二月底，在酒店做了一周後，意外收到一個華人快遞公司的面試通知。這份工作是我在「今日墨爾本」（一個澳洲流行的華人app）上投的第一份、也是唯一的一份簡歷，他們竟然回復我了。面試後，老闆告訴我，他們想要我去做Bookkeeper（財務）。當時，我的內心頗為開心，來澳第一份正式工作竟然是office的Bookkeeper，人品爆棚。

這份Bookkeeper的工作，是我在澳洲最輕鬆、但心最累的。即將離職的師傅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經常沒事對著我劈頭蓋臉就一陣痛罵。這是個黑工，時薪12刀；有兩周薪水還給我算了糊塗賬，當時沒計較，但事後想想，我太嫩了。上班的時間相對固定，但如果貨少，就減少工作量。

這份工作讓我看到了澳洲老闆的各種艱辛和窘態，雖說打的是黑工，但華人老闆依舊比員工更賣命地工作。澳洲的老闆真心不好當。我作為公司的財務，每天管理約一萬刀的現金，但老闆從始至終沒查我的護照，沒問過我的真實姓名。對於一個來自三步一查身份證的中國，我難以理解澳洲這個國度的人的辦事思維方式。後來我才明白，這不正是以我們幾千年文化中：人「性本善」的前提假設嗎？但不知什麼時候，我們開始處處設防，並把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還給了老祖宗。

在墨爾本等待了三個月，待久了就沒新鮮感，所以，動了離開墨爾本的念頭。於是，買了一張去南部塔斯馬尼亞州的船票，去那裡體驗背包客的必修課——農場勞作。

塔斯馬尼亞——遇見背包客天堂

黎明時分，船，停靠在塔斯馬尼亞北部的德文博特港。

我拖著沉重的行囊離開甲板，開始了為期兩個半月的塔州生活。

塔斯馬尼亞是澳洲唯一一個遠離本土大陸的州，島上住的澳洲當地人全是老人、小孩和死心塌地過日子的夫婦。塔州的年輕人成年後，總習慣於告別家鄉，到澳洲大陸的大城市打拚，所以，塔州的年輕勞動力奇缺。背包客的湧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當地農業、畜牧業、青壯年勞動力短缺的現象。塔州華人不多，所以，到塔州工作有很大機會能接觸到來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提升語言技能，並和他們成為朋友。

據說，塔州是全澳失業率最高的州，但卻是背包客的天堂。塔州靠近南極，盛產各種鮮美無污染的海鮮，同時，島上農業、畜牧業非常發達，每年的春季到秋季，大量湧入塔州農場的背包客，讓這個州充滿了生機。

德文博特和墨爾本隔海相望，是一個寧靜且美好的海邊小鎮，非常適合養老。德文博特的鎮中心有幾家找工作的中介（又稱獵頭公司）。一個在德文博特農場工作的小夥伴，先帶我到中介投簡歷，然後，再開車去德文博特周邊的農場，一戶戶上門求職找工作。

在澳洲，找工中介大多隻向僱主收取費用，任何向求職者收費的行為都不妥當。應聘者需謹慎。

在人煙稀少、公共交通欠發達的塔州，若想找到較好的工作，沒有一輛車，難度略大。如果你沒車，請一定要和有車的小夥伴搭伴、或者入住農場指定的Hostel，然後，付車資給有車的小夥伴，讓ta每天負責接送你上下班，每天車資3-5刀。

摘蘋果——女漢子初養成

在德文博特兜兜轉轉幾天後，依舊沒有任何工作音訊。因當時有朋友在朗塞斯頓摘蘋果，經他介紹，很快，我就拿到了澳洲第一份白工工作。

清晰的記得，離開墨爾本的時候，Eve妹紙曾對我說，她堅信：我做不了一周的農活，就會捲鋪蓋走人。

摘了兩天的蘋果後，隨著有車小夥伴的辭職，我失業了。

在塔州，摘花椰菜是背包客公認最累的農活，摘蘋果排名第二。

風吹日晒，需要背袋負重爬梯子摘蘋果，渾身上下都是爬梯子、扛梯子產生的於傷。剛開始摘蘋果，每天回家連煮飯的力氣都沒有，先睡一覺再說，醒來看時間、看心情，再決定是否煮飯。摘蘋果是一個對體能具有極大挑戰的戶外體力勞動，當時我有計划去搖籃山徒步，所以經常在絕望的時候自我安慰，把摘蘋果當成徒步前的體能訓練。

在塔州，想要找到合適的短租房難度極大，所以，絕大多數來塔州的背包客都選擇住Backpacker或者Hostel。朗塞斯頓的Hostel八人間，長住的市場價約120刀一周。我不習慣於長住Hostel，況且120刀一周在我看來，可以租個不錯的單間。現在回想起來，還是略有遺憾：在澳洲沒有長住過Hostel，並通過住Hostel體驗一段不平凡的集體生活，結交來自不同國度的年輕人。

溫暖的寄託——Get澳洲第一輛車

之後，機緣巧合，我住進了SJ Hostel老闆Joe的家，入住的前提條件是：要交200元押金，且至少住滿一個月，否則押金不予退還。Joe是個從小在大連長大的韓國人，中文說的比我還溜，他在朗塞斯頓開了SJ Hostel和中介公司SJ。我在Joe家住了將近50天，江景房，風景絕美。不言而喻，住House比Hostel舒適，但對於沒車的我，出行成了最大的問題。失業在家幾日後，Joe給我介紹了同一個果園摘蘋果21.6AUD/h的計時工作，但我需要立馬解決上班的交通問題。

利索的我兩天就把車買了，然後開著新買的二手車在晨曦露水中，在蒼茫夜色下戰戰兢兢的上路。

農場的生活單調且繁重。早晨五點多天微微亮就需起床，吃了早飯，備好午餐和大量的水，就摸摸索索著出門。每天工作從7點開始，早上10點鐘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半個小時的午餐時間從中午12點半開始。休息和午餐均在果園裡進行，找個陰涼的地方席地而坐，望著枝頭垂下的果實和遠方的藍天白雲，獨自吞咽咀嚼著屬於你的冷暖。

父母不理解

從國內體面的金融女到澳洲摘果姑娘

去塔州，在農場摘蘋果，我都一一向父母報備。有一天，在和母親通電話的時候，她突然告訴我，你父親不能理解，為什麼你放著國內好端端的工作不做，非要到澳洲給別人摘果子，當農民。其實，這不僅是我父親的困惑，也是我母親的困惑，她想不明白，所以才會把問題拋給我。我當時回答，這些都是眼前短暫的生活，只是我成長體驗的一部分，你放心，我不會長期從事這工作的。我不明白，我的解釋是否讓母親放寬心，但那之後的三周，我都沒有勇氣撥通她的電話。

冷暖自知。這是我在澳洲，尤其是塔州最深刻的體會。在孤獨無助的時候，人很容易產生深深的絕望。還好，我買了一輛不算壞的二手車，而這車給了我一定的溫暖。

農場雖然辛苦，但絕大多數情況下我仍然是幸運且快樂的。蘋果豐收期間，整個農場有上百號人摘蘋果，但只有四人是計時的工作，而我是其中的幸運兒。按我摘果子的速度，除非果子極好，否則我難以達到時薪21刀。雖然計時的工作僅持續了三周，但這三周時間，我逐漸掌握了摘蘋果的技巧，並適應了果園的工作。

計件的Supervisor極為有趣，最初兩周的每天下午，快要收工的時候，他總是很自覺的來幫我們組摘蘋果，用最快的速度幫我們完成最後一Bin，然後開開心心的和我們告別回家。這些大家齊心協力、在陽光下埋頭苦幹、有汗水、但也有歡聲笑語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依然純凈美好。

在一個大霧瀰漫的早晨，我第一個到達果園。那天勞作的果園是一片高地，周圍的景色盡收眼底。因為我是初到者，果園的寧靜並沒有被我打破，我看到了在露水打濕的草叢中亂竄的野兔，那麼輕快愉悅，而東升的旭日正在艱難的衝破漫天的大霧，濕潤的空氣在陽光的照耀下，產生別樣的光芒。

我平靜的看著，有所希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如大夢一場。

我的農場生活於第二年的4月22日結束。之前，我把去農場勞作當做這一年澳洲行的必修課，事實證明，我比我預想的能吃苦、更堅強。

我會一直記得，一天初晨在塔州空空的果園，我一個人走在鄉間小路上，看到網易雲音樂給我推送了一首《旅途》，不是朴樹的版本，而是老狼在《我是歌手》演唱的版本。老狼一開嗓，我立馬熱淚盈眶。

這個孩子在遙遠的塔斯馬尼亞某棵蘋果樹下哭泣，

這孩子衝破重重阻礙到達了她曾經想到達的遠方。

但這就是旅途，一個叫做命運的茫茫旅途，

我們偶然相遇，然後離去，在這條永遠不歸的路。

你的旅途到了哪裡？

文章發表於 2017-01-11，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及感受。

圖文：網路

責任編輯：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