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敲键撰作了“人生四部曲”这篇散文,最后一节其中一句: “草木有荣枯,生命有存亡,本是自然现象。”因而忆起曾经拜读过俄国大文豪:“尼古拉果戈里先生”(Niklai Vasilyevich Gogol )的名著“死灵魂”中译本,灵魂也可以买卖?大作家那份丰富想像力实在令人拍案惊奇啊。
连被宗教家形容为能永生的“灵魂”、竟也会死亡?那么代代流传的“文字”呢?不少古文字已被弃用,也等同无疾而终了。
可以用来沟通、传达讯息、思想,供人书写、敲键输入的文字,也就是我们每天所阅读、所撰写、所用的各种字体,这些被称为方块字的中文,自仓颉造字至今,经已几千年了。
但在流传的过程,由于时代改变,古人所用之字、今人未必都要沿用,今人因应须要发明的新词,古人纵然复活也自然不能理解。
多年前我开班传授“大新仓颉中文输入法”时,才发现这套收录了一万多字的软件;有些敲出的字,我不但见也没见过,当然更不会读,也不知是何意?去查字典,竟连字典也找不到呢?
这些字当然是古早人用过而今已失去功能,或被新字替代了;这类今人视之为古怪冷僻的叠字,其实是已死亡的文字。
我在黑板上写了大家都懂的“鹿”字,再在下方加上两个鹿,变成了“麤”时,这三只鹿相叠,就没有学生懂了。这是“粗”的古字,带糠的食物。今人用了粗字后,除了书法家或博古通今的大学问家懂得“麤”字外,这个字其实已消失了。
三个鱼字“鱻”,也就是“鲜”的异体字,三只活跃的鱼形容新鲜,多么灵动啊。三只羊“羴”发音“山”,等于今字“膻”或“膻”,几只羊混在一起,羊所散发的气味就够浓,岂能不膻呢?
跑马场上马儿竞赛时,奔驰冲刺,形容万马奔腾的古字“骉”,竟然就用了三只马重叠,这个字音:“标”,同是读标音的还有三只犬,这个“猋”字是快速、奔跑之意。三只牛“犇”读“奔”,就是奔字的异体字。
谁都知道有种小偷专在闹区扒窃,人只有两手,多了一只手就变成“掱”字了,读音“扒”的这三只手,一看就知不是好东西。
古代钱币比铜钱更早的是用贝壳,龟类中有一种叫做“赑屃”(读音必细),而这个“赑”字,代表钱多又重,故解释为用力之意。那么多只龟一起爬行,岂能不笨重呢。
狂风大作、或台风扫过,古人丰富的想像力就以“飍”字指陈,这个读音和飙一样的字,再难见到了。
军队誓师,万马齐踏,声势震撼,用“龘”几条龙相叠,这个发音“榻”的古字,给人腾飞而起的气势,形容极之生动。
山的形成其实是石头或泥土堆积,高山用“垚”(音尧)字,好多的土堆起来,就成了高高的山啦。
毛发极多,打上“毳”字,也很贴切生动,这个音“翠”的古字也极少见了。
明月之夜,银光如洗,天空一片晴朗,古人就用“朤”这个有四个月亮重叠一起的字,音义皆是:“朗”。
细小的事物,小字不够形容,就有了“尛”字(音麻),等同现在的“么”字。
花卉的卉字,古时是用“芔”,音义和我们现在这个“卉”字相同。还有形容顺从的“叒”字(音若),与蕊字音义皆同的“惢”字。
古字“众”音“亲”,是众立之意,今已成了简体字、 替代正体“众”字。
当今我们仍常用的叠字有: 晶、品、虫、森、轰、磊、奸、聂、鑫、焱和淼、等。
那些失去的古文字,或被新字替代,或太难书写而被丢弃;若电脑早点发明,再难的方块字无非敲下四个键就跳出来了,不但这些形象生动美丽的叠字不会消失,大陆的中文、也不会被中共将优美的正体字、更变成了不沦不类的所谓“简体字”啦。
(二零二二年五月一日墨尔本季秋于无相斋)
作者: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