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1日起,一礼拜夙兴夜寐,游览于风景如画的澳洲东南沿海。早餐后由伊登沿海岸线向西南行驶,走出新南威尔士州,踏上维多利亚州地面。山林间,古木参天,沿海链接在一起的雨林风景,窗外许多大型葡萄酒厂散发着酒香,打开车门,光风转蕙,香气馥郁,顿感醒目提神。
宽阔的草原覆盖着丘陵地带,膘肥体壮的牛羊和马匹布满山坡,它们或悠然地吃草,或慢条斯理地反刍腹内的食物,或咩咩地唱歌,或用毛绒绒的尾巴轻扫着自己的屁股,或成群卧在一起幸福地甜言蜜语。偶然看见一群牛像人一样有秩序地围绕成很大一个圈圈,难道是经过人的驯化在排练什么节目吗?再仔细端详,原来围绕大水塘饮水。牛儿真乖,不争不抢,礼仪谦让,比没教养的人还要强。山青草长,花木绽放,花牛、黄牛、黑牛;花马、白马、黑马;白羊、黑羊、花羊。白云飘飘,鸟儿飞翔,阳光把草原分成明暗不同的区域,大自然更显色彩斑斓,安逸之状哪儿去找!下车拍照。牛儿看见我,喜冲冲从远方向围栏奔来,好像举行盛大的联欢会哞哞地叫着,我像它们的司令高兴的大声喊:“亲爱的牛朋友们,你们好!我从遥远的亚洲来看你们,这儿草肥水美,你们个个吃得油光发亮,你们真幸福啊!”牛儿摇着尾巴,洗耳恭听对牛“弹琴”,拥挤着想越过围栏与司令亲近,我害怕它们冲破围栏跑了出来,赶快摇手乘车离开。
晚间下榻之地莱克斯恩特伦斯。这儿是众湖入海之门,亦称湖口镇,距离维州首府墨市320公里,是维州东北沿海之门户。5000人口大镇,办有自己的报纸,海岸线全长150公里,天然的旅游度假胜地。我们住10#房舍,室外有两座经典的小花园,百花翡翠,争奇斗艳。花园内有一个小游泳池,泳池被奇花异草围拢,碧水蓝天,花木香艳。坐在古朴的木椅上,闻着花香气息,手捧一卷诗书,一杯清茶氤氲缭绕,那该是多享受啊!可惜时间短,我只能装模作样拿着书本照了一张像。
出宾馆大门右拐是纵长500米单边商业店铺,店铺对面是绿荫花坛及雕塑形成的湖滨活动广场,广场紧靠入海大湖,湖上大小船只云集,一桥横卧碧水,天堑变通途。广场上一位残疾老人坐着三轮座椅,后边三个小朋友各自蹬着滑轮串联成一队推着老人前行,爱心组成的风景煞是好看。走过大桥,一道海滩式的沙梁把大湖与贝斯海峡隔开。这儿是咸水与淡水交汇区,这儿是内陆与海洋握手道别区,在这富有人情味的地方遥相张望,有伉俪们手拉手拍照留念,有儿童出浴后在沙滩上撒欢,有水手们从湖泊跑到大海一试身手,还有苍苍老人用望远镜遥看远方。
在东方人眼中,西方人尽管有老少高低之分,有男女胖瘦之别,但过后一团模糊,迎面相视,其招牌动作抿嘴一笑,点头问好,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许,西人看我们也是一团雾水,面容表情相似,举手抬足一样,好像张三和李四差不多。走在海滨栈桥上,内人在桥头给我拍照,突然,一位穿着三点式泳装姑娘喜冲冲跑来站在旁边与之合拍,爽朗无忌,足见其自然大方没有羁绊的天性。在这儿,男女老少短袖短裤,即便冷天,许多西人也只是上身包装一下,下身不是裙子就是短裤,加之民族成分繁多,有的蒙面,有的裸身,在同一个时间段里,有的裹着貂,有的露着腰,百花齐放,休闲自由,形骸放浪,分不出是什么季节。在这个花花世界里,不论什么样的穿着打扮都不过分。眼见有人脖子以上纹满彩绘,以致找不见脸面;有人鼻子、耳朵、眼角、嘴唇挂着金属饰物,看似累赘,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男士穿着红花裙子,留着长长的辫子和胡须,招摇过市,不辨男女;有的发型像高山上的梯田,一圈一圈从山脚直到山巅,而且每一层梯田颜色不一样,青色的是高粱,红色的是高粱熟了。绿色的是麦苗,黄色的是麦子熟了……打扮的目的是为了招徕欣赏的目光和收视率,可是,在这万花筒的世界里,不论你怎样打扮,大家见怪不怪,谁也不当回事,谁也不多看一眼。相形之下,我们这些所谓衣帽整齐中规中矩的文明人,反而显得保守土气,带有进化迟钝的感觉,恰如我们在大街上偶见一位清朝人装束服饰,必然投向异样的目光。夕阳从轮船的尖顶下滑,浑圆的球体不温不火,暖融融,光灿灿,人们注目端详,享受日光的恩泽,举起相机留下湖上落日金色的余辉。
驱车绕过海峡,临近又是另一片湖泊,名曰吉普斯兰湖区,湖畔标牌注明十八世纪金矿败落,白澳政策排斥有色人种,华人四处流散,曾有华裔抱团集聚此地,后生活所迫又迁徙别处。由此想象人类在丛林时代抢占瓜分地球资源的野蛮行径,想象弱势民族的悲惨遭遇,今日澳大利亚政府新的移民政策和对原土著民族各项保护照顾政策,就是对历史的反省和救赎。丛林时代的余烬已经熄灭,这儿形塑着一个后来居上的新兴国家。如今,风景优美的小镇仅仅几百口人,湖光山水,各种海鲜取之不尽,收获季节,螃蟹泛滥成灾。湖岸小道上,登舟栈桥上,偶见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身着紧身运动装,背着双肩背包,遮阳帽下墨镜护眼,手持钓竿,绽放着羞涩稚气的笑脸,疾步来回于湖岸渔船,兴趣盎然。一会儿看见鱼竿下沉,知是有大鱼上钩,跑过去观看,眼见鱼快到水面时,另一孩子拿出渔网把鱼网上来,很大的一条鲤鱼。孩子手端着活蹦乱跳的鱼兴奋地让我们看,然后又活生生地放回湖里。如此这般,孩子们一会儿又从另一个地方钓上来一条大鱼,再放回湖中。哦!原来孩子们在钓鱼玩耍,他们的鱼钩是特制的,不伤鱼,出水面用网子再加保护,只是和鱼儿开了个玩笑,好不愉快!由此,想到张志和的《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行走间,看见湖旁一根路标标牌上站立一只恰似猫头鹰的硕大鸟儿,好奇的我想拍照下来,蹑手蹑脚靠近,它若无其事。我再靠近,它还无动于衷,难道是一只鸟儿的模型?!我尽量靠近,看见它带勾刚硬的尖喙像一把魔刀。忽然,它用褐黄色的眼睛瞟了我一眼,然后在标牌上左右磨了磨带勾的刀刃,给人一种森严的感觉,我举起手机赶快拍照。过来两个西人老太太震惊地对我比划着说,这种鸟儿很凶恶,它会啄人的,赶快离开。听此劝告,我不寒而栗,低着头,弓着腰赶快离开危险区。世间之事,切勿以大小论胜负,小物种倘若不怕你,勇于搏斗,即使庞然大物也会怯他三分。
作者:拜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