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去过台湾,但对台湾的印象极坏。
小时在中国念书,“打倒蒋匪帮”、“国民党反动派”等口号如雷贯耳;后来在柬埔寨上初中,教师都是“爱国”的,唱的是“我爱我的台湾呀,台湾是我家,日本时期不自由,如今更苦难。”
上世纪六十年代,金边一份“爱国报纸”《工商日报》发表一篇关于台湾体育的文章,形容台湾运动员只能在水沟里游泳; 八十年代,纽约《北美日报》经常发表一些嘲弄台湾军人的文章,形容其仪仗队散漫潦倒,军队未出战已溃不成军,台湾的国旗是狗牙旗等,所有关于台湾负面、贬低的报导和描述很合我的口味,真希望这类文章给大多数读者阅读,让人们了解台湾的“真相”。
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虽然经历了红高棉大屠杀,我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固有的思想认识已有了变化,但印像中的台湾仍然没改变。台独、立法院打架,选举乱哄哄,陈水扁的两颗子弹骗取选票等,再加上一些社会治安问题,台湾,简直一无是处,一无可取。
这种情况到了二零零四年,我第一次踏足台湾才有所改变——虽然那不过是一次走马观花、浮光掠影之旅。那年八月一日,我带了十六岁的儿子和他的同学,从美国费城经香港前赴台湾旅游。我们的导游是在台湾留学的缅甸华人李丽玲小姐。她和她两位女同学趁著放假的时机和我们一起畅游台湾,六个人组成一小团。她们是学生身分,一路可带著我们节省住宿和交通费用。李小姐是我女儿通过网友介绍认识的。
飞机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三个女青年已笑容可掬地站在候机处迎接我们。李小姐告诉我路途的安排:立即搭车前往日月潭,沿路到台中的南投、桃园、花莲等地,最后才返回台北。这段路途,承包一辆小型旅游车,返回台北时搭火车,在台北市内可乘搭巴士和地铁。
八月的台湾多风雨。汽车行驶在平坦的公路上,望著窗外的雨景,沿路绵延不断的田园整齐有序,翠绿的禾苗迎著风雨挺立,工厂、楼宇和农舍飞速后退。台湾的第一印像真的很新奇。
抵达日月潭湖区,已是黄昏。我们住宿于青年救国中心的宿舍。救什么国呢?我相信这是台湾两蒋时期、反攻大陆的“青年救国运动”。如今,当外人仍在取笑其“反攻大陆”太不自量力,台湾人似乎不再取笑大陆无法“解放台湾”。
这里地处山上茂密的树林中,小径、大道贯穿其中,静中取闹。它是为接待各地青年学生而设,有康乐活动,食堂、礼品店、救护所等,收费便宜,我们在食堂吃过晚餐,便打著雨伞,在蒙蒙细雨中漫步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大自然美景中。
清晨起来,大雨绵绵直到中午。天气晴朗时,汽车沿著山上蜿蜒的公路把我们载到湖边。
岸上停泊数十艘白色游艇,游客不多。虽然风平浪静,艇主仍然要求我们穿戴救生设备。日月潭是台湾最大的天然湖泊。湖中的光华亭将湖水分成两部分:北部似日,南部似月,故名日月潭。湖面积七点七公里,水深四十多米,它隐藏于群山之中,山上葱葱郁郁,湖水清澈碧绿,岸边棵棵大树点缀其中,清风轻拂,微波涟漪,雨后的阳光向湖面撤下千万条金针银线,置身于这世外桃园之中,真叫人流连忘返,联想翩翩。
我们顺道登上山上几个著名的景点如涵碧楼、玄光寺、文武庙等,品尝了日月潭鲜炸的小鱼小虾。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青年救国中心”,前往“九族文化村”。入门处,已是采旗招展,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先为我们作简单介绍,代表九个不同少数民族的原住民,在各自的村落为我们介绍他们悠久的历史、语言、文化,起居和习俗等。他们态度友善,脸带真挚的笑容,问起他们现在的生活,“都很好啦,政府很照顾我们少数民族。”
下午,我们经过另一个少数民族旅游区,悠扬的歌声把我们深深吸引住,一对对男女在各自摊位一面高声歌唱,或与游客合影拍照,一面向游客兜售他们的唱碟。
离开南投县 ,我们向花莲县的太鲁阁出发,沿路参观了许多少数民族居住区。在这里,我们能深深感受政府给少数民族许多优惠政策,不但保护他们的文化,还帮他们建设具有民族特色的旅游区,增加他们的收入。穿著民族服饰的不同少数民族对生活很满意,言词充满自信。这使我想起台湾文化部长龙应台说过,(大意)看一个社会是否文明,要看社会上对少数民族、残疾人、精神病人或其他弱势群体是否同情、尊重。
汽车沿八线公路前进,经中部的中横公路。该公路于1956年7月7日动工,三年零十个月后通车,全长三百公里。中横公路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该公路的通车大大缩短了台湾从东往西要绕南北方向的漫长路途。原来,台湾主要的陆路交通是南北与东西走向,前者虽有一千多公里,但地处平原,中部的东西走向即几乎全是山岭丛林。横贯公路要经过海拔三千公尺的高山峻岭,穿越无数曲折蜿蜒隧道,在连绵不断穿山越洞之中,较宽的主洞通车,狭窄处的副洞行人,洞外还有迂回的小径,可近距离观赏嶙峋山体石壁。由于洞外有洞,道内有道,既体验到山势的惊险,又惊叹人工的伟大。
太鲁阁就是在这横贯公路入口处的牌坊之后。但见峡谷绵延曲折,溪流浑浊而汹涌,溪中尽是两岸山岭飞泻而下的大小岩石。一侧的山腰处,修建了一条长达十多公里的人行道,游人可居高临下观赏峡谷溪流的壮美风光。人行道 上,不时有提醒游人小心岩石滚落的警示牌。游人在赏景之时,对当年勇敢的凿山者冒险的精神和付出的血汗与泪水更加钦佩。
太鲁阁的首端——另一处山势险要处原来修建了一座长春祠,可惜于1987年因山崩被掩埋。过后、政府动员了上千名民工及退伍军人,在缺乏现代化开凿设备的条件下,用手工重新修建。由于地处嶙峋断层,两岸陨石如流星飞泻,遭活埋或失足或岩石击中而死者共有二百二十六人,他们的名字雕刻于祠内中央的匾版上供人缅怀。如今,长春祠屹立于青峰丛翠之中,一条雪白玉链似的瀑布通过精致的小拱桥直泻谷底,在微微细雨中如云蒸蔚起,岿然灵光。
站在长春祠,望著太鲁阁,想起中横公路的高山隧道,为人类走进大自然的心脏而深感震撼。
从中横公路到太鲁阁,让人们体会到台湾同胞艰苦拼搏、坚韧不拔的精神。台湾地小,除了海岸线,就是山岭,平原相对较少。为了发展交通和旅游事业,在尽量保护森林等自然环境的同时,不得不大举向山区开发。据说,台湾 在凿山钻隧道方面,其工程之艰巨,技术之先进,几乎举世无双。
回到花莲,我们于第二天参加泛舟探险活动。每人费用约二十六美元,包括午餐及汽车接送。泛舟主办单位先让我们观看泛舟电影短片,教我们在激流冲击和漩涡中的紧急情况的应对措施。为安全计,年纪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者最好不要参加,有心脏病、哮喘、癫痫病史者不能参加。每十个人乘坐一艘皮筏,一百个人中只有我年近六十,其馀全是年青学生。
但见眼前这条位于山谷之底的激流、正以千军万马之势向前奔腾。我们刚把皮筏推出去,还未坐稳,激流已把皮筏冲到溪中激烈旋转起来……
在这长达三小时的泛舟探险中,时而水面平静,时而湍流如泻,漩涡横生,浪涛击石,惊险百出。十艘皮筏在不断的冲击和翻转中艰难前进,若有互相靠近者,年青人便用船桨打起水仗,人人全身湿透,年青人声嘶力竭叫喊,笑得乐不可支。
第二天,我们到花莲县瑞德鄕红叶村泡温泉。山上的温泉被引进大水池,水面热气蒸腾,热得发烫,一旁是冷得剌骨的水池。浸泡在这一冷一热的水池中,令血管急速收缩扩张。
我们向宜兰、新竹和桃园向台北前进,一路参观游玩。因为李小姐等人都就读于台北大学,我们住宿于台北大学宿舍。因为放假,学生不多。
台湾大学校园貌不惊人,无气派,但很朴实。校园内林荫下有餐厅,邮局、银行、书店、杂货店等可供学生日常生活所需。
台北到处人山人海,交通繁忙。夜市也很热闹。我们参观了中正广场、故宫、自然科学博物馆,世界最高的台北一零一高楼,不论学生、游客、市民,人们都彬彬有礼,乘客等车先排队,上、下车绝不争先恐后,车厢的座位自动让给老、妇、幼、障残者,上电梯自动靠右侧站,留左侧给赶路的步行者。
在上述景点中,我最感兴趣还是阳明山公园的蒋介石故居——中兴宾馆。中兴宾馆陈列了蒋介石一生的戎马生涯,珍贵的历史照片。阳明山顶树林、阳光、空气都十分适宜居住和疗养,屋内的设计的摆设体现了蒋公的个性:整个宾馆宽大明亮,家具朴素。由于有过西安事变,老蒋办公室的窗口很低又宽大,方便跳窗逃脱,外墙全部绿色,机密文件藏于地下室,地下室有秘密隧道直通一处园林,一架直升机在近处随时待命起飞。
“他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宾馆的工作人员对游客说,“我们来了解他过去的一些生活情况,对他的历史地位不作评论。”“他生活节俭,常工作到深夜,宋美龄一早睡觉,因此两人分床而睡,互不打扰。他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不信风水。而按照风水学,这座建筑正犯了大忌:正门一道高墙挡住,屋外走廊正对著三座大山,其中一座大山的走势似一支利剑,正对准宾馆。蒋介石在此仅住了两年,就在一次车祸中受伤,从此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台湾有绵延的海岸线,起伏跌宕的高山峻岭,林木丰富溪流多。天然资源加上现代科学管理和建设,构成了一幅幅风光绮丽的图画。全岛著名的国家公园及风景区有十七处,森林游乐区有十八处,名胜古迹三十五处,博物馆及美术馆有二十八处,动物园、民族村及其他大型旅游胜地十一处,著名观光夜市二十四处。
这一年正是台湾的观光年。可能是多雨季节,加上大陆还没开放自由行,也或许我是跟著几个学生随处玩,故一路见到的游客并不多。
台湾的社会治安良好,夜市繁荣有秩序,在挤满人流的长长的街道上,似乎没见到几个警察。在一次近两小时的火车路途中,李丽玲小姐与车上一位妇女谈得十分投縁,我原以为她们是老朋友相见欢。“不,我们原来互不相识。”李小姐对我说,“在台湾,人与人见面就很容易谈上话来。这非常普遍。”
李小姐说得毫不夸张。在台北,我带著孩子寻找“麦当劳”,是在一座高楼的第三层。在电梯中,一位男子主动和我们聊起来:“看你们像是来旅行吧?”“来自哪个国家?”“是首次到台湾吗?”“玩得开心吗?”“孩子会说国语吗?”“我们台湾还好啦。多来走走吧!到了,出去就是麦当劳。请走好,再见!”
不论在日月潭的救国中心还是在阳明山公园小剧场、台北故宫,经常看到老师们带领一队队的小学生前来参观。小学生穿著鲜明的校服,时而坐在地上,时而走路,老师向学生们讲解后问:“你们玩得开心吗?”“开心!”“这里游人多,大家不要走散了,互相照顾,好不好?”“好!”
我在台北一处公园的椅子上,和一位一边看著孙子的老太太聊起来。话多之后,我问她,陈水扁总统做得如何?“不错啦!至于统一或独立,我不懂政治。不知该怎么说。不过现在这样子很好啊!我看你对台湾很好奇,你是新加坡人吗?第一次到台湾吗?”
计程车司机比较会向游客谈论台湾政治。几位司机都批评陈水扁眼光短浅。“律师当总统?难怪上台后台湾上下官司打不断。”“人家胡锦涛,有谋略,他才是大国领导人。”“台湾最好的总统是蒋经国。”“两岸关系?最好是好邻居,好兄弟。我相信我这辈子看不到统一。”
在往后的多年时间里,脑子里常出现那次的台湾之行。她不再是小儿时想像中如“土匪”那样恐怖,更不再是成年时想像中如“垃圾堆”那样落后和脏乱。台湾给我的初步印像,是亲切的、充满人情味和令人敬佩的好地方。
(二零一二年七月二日于美国初稿。重修订于二零二四年五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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