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箫
上回说到,四月十八日,清军兵临扬州城下。这座曾见证大明皇朝二百馀年繁华的古城,此时俨然成为一座孤城。史可法、刘肇基与何刚誓与扬州共存亡。
就在不到一天前,南明军与清军已在扬州城外交战。当时,明军应廷吉部在瓦窖铺扎营,何刚率领忠贯营兵赶来会合。不料中午突然冒出一队清兵,放冷箭偷袭应廷吉的家丁。明军大惊,随即操起三眼火枪还击。这队偷袭的清兵撤退后,又有一队清军攻打邵伯镇,被胡尚友、韩尚谅所率明军击退。
然而这两场小仗不足以扭转大局,扬州依然处于敌众我寡的被动境地。明方刘良佐等将领率部投降清朝,更助长了敌军的气焰。由于清军大炮尚未运到,考虑到尽可能将攻城损失最小化,清豫亲王多铎派人劝史可法投降,但他远远低估了史可法的坚定。
清军的说客来到扬州城下约降,史可法派兵从城墙上缒下,将劝降信和劝降人一并丢入河中。之后多铎一共寄来五、六封劝降信,史可法视而不见,也不拆启,全都丢进火中烧毁。
当时史可法等守城将士面临的状况是:友军坐视不救,“外援且绝,饷亦不继”(《乙酉扬州城守纪略》),扬州内外笼罩在一片萧瑟肃杀的氛围中。能稍微给明军一丝安慰的或许只是一次小胜,据《青磷屑》记载,四月二十日清军驻扎在斑竹园,明军中一员骁将单骑劫营,夺马一匹、斩首一级。尽管只是杯水车薪,但勇气可嘉,因此史可法赏赐该骁将蟒纱一袭、白金百两。
内部的军心动摇使局面对扬州更加不利。四月二十一日,李栖凤、高岐凤率兵四千人进入扬州,看似救援,其实心怀鬼胎。二十二日,李、高二人想要投降,打算劫持史可法,进而将整座城池献给清军。史可法得知后,毅然正色说:“此吾死所也!公等何为,如欲富贵,请各自便!”(《青磷屑》)李栖凤和高岐凤见奸计难以实施,于是放弃劫持,带一部分明兵出城降清。此后,扬州的守备更为单薄,剩馀的将士在饥饿与绝望中度日如年。
几乎所有人都已预感到扬州城的命运。史可法召部下史得威来见,二人不禁悲从中来,相持痛哭。史得威表示要与史可法同死,被当即拒绝。史可法说:“我为国而死,请你为我家而活。我母亲年迈,无儿无女,希望你为我延续家业,照顾我的母亲。我不负国,也请你不要负我!”
史得威听后不敢答应,说:“我不敢辜负相国(史可法),但我出身于江南世族,和相国并非同宗,而且没得到父母同意,怎敢做相国的子嗣?”
此时,刘肇基在旁哭著劝道:“相国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他的亲人,如果你不听相国的话,就是严重辜负了相国啊!”
于是史得威含泪答应,下跪接受史可法遗令。之后史可法提笔写下遗书,分别致南明弘光皇帝、太夫人、夫人、伯叔父及兄弟,函封后,全都交给史得威。
托付之际,史可法嘱咐道:“我死后,请你将我埋葬在太祖高皇帝附近。如果不能,可葬在梅花岭。”
随后他又提笔写道:“可法受先帝恩,不能雪仇耻;受今上恩,不能保疆土;受慈母恩,不能备孝养。遭时不造,有志未伸,一死以报国家,固其分也。独恨不从先帝于地下耳!”(《乙酉扬州城守纪略》)
城内的守将泪如雨下,城外的炮弹密如雨下。
四月二十四日,清军向扬州城墙开炮,每颗炮弹重达十斤四两,有的炮弹甚至飞落郡堂,满城百姓陷入惶恐之中。城墙多处损坏,堞堕已无法修复,明军只得运来大袋泥填补缺口。
当天夜里,城墙被红衣大炮轰塌,一小部分清兵攀墙而上。城上明军竭力抵抗,逐渐不支。
二十五日,清军攻势更加猛烈。史可法亲自登陴,指挥明军以大炮反击,两军炮声如雷,尸体堆积如山。尽管清兵损失数千人,但扬州城最终还是失守了。清军攻入扬州后,与明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当时刘肇基守北门,指挥部下开炮抵抗,致使清兵死伤惨重。城破后,刘肇基带领四百壮士与敌巷战,斩杀清军数百人,直至己方全军覆没。
明军中有一位名叫马应魁的副将,每次作战都身披白甲,背上书有“尽忠报国”四字,在此次扬州巷战中也奋力杀敌,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据《小腆纪年》记载,扬州有一位参军吴尔埙也在壮烈殉国的名单中。早在扬州之战前,他南归拜见史可法,请缨从军。为表决心,吴尔埙挥刀砍断自己的一根手指,请朋友帮他寄回家中,并说:“他日我若战死沙场,请以断指代葬!”。
忠贯营的将领何刚也在扬州保卫战中奋力坚守。当眼见无力回天时,何刚决定宁死也绝不沦为清军俘虏,于是手持弓弦自缢而亡。
随著喊杀声由远而近,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一位文官十分镇定,他便是知府任民育。任民育身穿绯衣,就像往日工作时那样端坐在官府堂上,泰然等候死亡的降临。清兵杀至府内时,只见任民育正襟危坐,毫无惧色。清军冲上前将其逮捕并杀害。与此同时,任民育的家人全都跳井自尽,无一投降。
扬州城内丧命的不仅有大明将士,还有众多平民,令人痛惜!战前,郊外百姓相互扶携逃入城中,没能进城的人们稽首悲号,史可法怜爱这些父老乡亲,因此下令开门将他们全部接纳。然而城破后,这些平民依然没能逃脱魔掌,清军下令屠城。《乙酉扬州城守纪略》称屠杀持续七天;计六奇《明季南略》和幸存者王秀楚的《扬州十日记》均记载屠杀持续十天,即“扬州十日”。
清兵攻入扬州后,史可法持刀正要自刭,参将许谨急冲上前阻止,喷出的血直溅许谨衣服上。史可法自尽未遂,又命令史得威动手,但史得威怎会忍心?他和许谨等数名将士一同拼命保护史可法,杀出一条血路,撤退至小东门。
许谨身中数十箭而死,其馀保护史可法的将士也都牺牲,惟有史得威幸存。清军密密麻麻,将史可法、史得威包围,史可法高喊道:“我史督师也!”清兵听后喜出望外,因为捉住的是南明最高文官,便将他押至多铎面前。
多铎敬称史可法“先生”,再度劝他投降:“之前写信再三拜请,未有回应。如今忠义既成,请先生为我收拾江南,我大清必将重用先生。”
史可法断然拒绝,正色说道:“我乃天朝重臣,岂可苟且偷生,得罪万世!?我愿速死,到地下去见先帝。”随后多铎反复劝降,都未能动摇史可法的决心。
见史可法如此坚定,多铎脸色一变,说道:“既然你是忠臣,那就杀了你吧,以保全你的名节。”
史可法视死如归,当然不怕,只是心中尚牵挂百姓,于是向多铎提出不杀城民的请求:“城亡与亡,吾死岂有恨?但扬州既为尔有,当待以宽大。而死守者,我也。请无杀扬州人。”(《乙酉扬州城守纪略》)
然而多铎没有答应,随即命令左右将史可法处死。清兵非常残忍,由于攻城艰难,恨史可法入骨,将他的尸体分裂。可怜堂堂大明忠臣死无全尸,更可怜的是最后保全民众的遗愿也没能实现。
史得威后来得以生还,急忙为史可法收尸,但由于天热,尸体已不能辨识,只得大哭而去,将史可法衣冠葬于梅花岭。
二十年前,史可法的恩师左光斗离世,如梅花凋谢,化作春泥,生出新的梅花,史可法继承了左光斗的傲骨。如今史可法也去了,但无论多么严寒,梅花还将继续绽放,哪怕只有一朵、两朵。
南明众位抗清志士的路还将继续走下去,这一路上人越走越少,越往后,越可贵。
纵观史可法一生,他勤政爱民,忠心尽责,“行不张盖,食不重味,夏不箑,冬不裘,寝不解衣。”(《明史》卷274)在道德上,他近乎完人,倘若生在太平盛世,一定是个完美的清官。然而生不逢时,明朝北廷灭亡后,复明重任便落在他肩上,而不仅仅是做一个地方官。命运猝不及防地交给他于谦的使命,他却未能如于谦般力挽狂澜,其中有环境的局限,也有他个人能力的局限。谈迁在拜谒梅花岭史可法衣冠冢时惋惜道:“岂史氏尚不逮李庭芝耶?”但评价历史人物应看其主要方面,不宜以事后诸葛亮角度苛责。史可法的气节长期激励著反清复明的英雄们,其事迹令无数后人感动落泪。
史可法死后,降清的前明朝重臣洪承畴被派遣至南京时,有反清志士在乌龙潭写下一副对联:
“史册流芳,虽未灭奴犹可法;洪恩浩荡,未能报国反成仇。”
不屈而死,总好过倒戈而生。
史可法就义及扬州沦陷的消息传至南京后,弘光朝廷陷入一片恐慌。回顾中国历史,但凡丢失扬州和荆州,南京或早或晚都难逃一劫。南明弘光政权也不例外。
1645年五月十五日,清军多铎部攻至南京城外,钱谦益、赵之龙等南明高官公侯开门迎接,南京从此易主。五月十七日,多铎驱逐了南京一部分汉人,空出的地方给满清将士驻扎。不久后,弘光帝被俘,南明的第一个政权宣告覆灭。
不过,江南明朝残馀势力与清朝的战争远未结束,还有许多英雄在史书上留下可歌可泣的事迹。欲知后事,请见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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