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共统治下的第一个农历春节,舞狮游街,鞭炮贺岁,失去名字的南越首都西贡和华埠堤岸;无论怎样粉饰,妩媚的风采已难再呈现。市面依然的人来人往,热闹熙拥;但在市民的脸上,隐隐约约强装的笑容里却掩不了几分愁绪,也说不上愁的是什么?
街头巷尾,公开摆出的睹档,花式繁多,错觉下会以为走进了睹城,聚睹者居然有穿著戎装的越共军人。地方公安人员,在往来时眼睛大概都给风沙蒙住;他们很忙,每家每户的亲自上门贺年,那份礼节是很令南方人民感动。
红包是传自中国的礼俗,广东人叫做“利是”,南北越人民皆对这个中国传统极为重视并发扬光大;家境穷的人也不会让公安干部们、那些代表党的人物,在贺岁后空著手没个红包出门。尤其是华人,更是热心的奉行这个礼仪,破财消灾,似乎是二等公民普遍的一种维护平安的生活心态。
元波除了初一日举家回到老店铺向父母贺岁后,几天来都在家里,客气的和络绎上门拜年的各级有关干部、军、公人员应酬著。他也没忘记了自己是九龙厂的经理身份,对于派发红包的问题;事先也和海哥商量,把这笔大开支报在九龙厂的一项会计里,当然是巧立名目。所以、连厂里的弟兄们到来时,也嘻嘻哈哈在喝了啤酒后人手一个小红包,高高兴兴的打从心里感激他。
大年初六工厂开工时,原料仍然没有著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正好写照。元波先到银行把去年底取不到的那笔工资支领。出纳员看到他,由于收受了一份礼物,态度已全然改观;有如他邻居的一条狗,起先对他猛吠,他把点肉骨丢给它后,如今竟对他摇尾亲善了。把要支取的数目匆匆一查,便把现金照数递给他,那笔钱他就交给元浪,要元浪拿到公会会址去清还给海哥。
厂里的弟兄们没事可做,三、五成堆的赌起纸牌;明雪独个儿在打字,见到元波,轻颦浅笑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接著是一串新春初相见时的吉利话。然后、若无其事的对他讲:“波兄,郡委的公函,要我们每月全厂去做一天义务劳动,时间由我们决定,再通知他们。”
“可是,弟兄们已经都参加了居住地方组织的劳动了。”
“哟!公函里说明,工人都要由工厂单位领导劳动,由厂方发出证明纸,以后免去地方的水利工作。”
元波查阅案头台历,才说:“那么、下个星期天好了。请你覆函,也顺便打张通告,让大家知道。”
明雪把两张纸放到打字机上,滴得几下,抽出来、婀娜的行到元波桌前,递过去说:“波兄,你签名行了。”
他接过一看,心中颇感意外、因明雪的机敏和心思而感动,原来她已先把覆函、告示全打好了,只留下日期而已。唯有像明雪这样聪明的秘书才能对他可能的要求预先弄妥。心灵相通?这个奇特的意念飞快的在脑里闪动,就如不著水面掠过的蜻蜓那样,没有漾起半点涟漪。他签名后、回报她一个很甜的笑,也没忘说上一句多谢。
公布贴出来,弟兄们居然很高兴,由工厂组织的劳动,是胜过地方性的苦工。起码、彼此很熟悉,还可以边做边谈笑,大家也有个照应。
放工时,元波推车出去,明雪没等他,让他内心竟有失落的一种感觉。好比篮球射手,投球进篮,百发百中,一次失手,心中满不是味道。好奇的又想知道,她是怎样回去的?就匆匆骑了车以较快速度驶出阮文瑞大道,将许多相同方向的车轮抛向后边。不久,终于发现了明雪坐在阮拾的机车后,他装著没瞧见,从旁快速驰过。
那一晚、他睡到很不安宁,脑中萦绕的时而是张心,时而是明雪那双燃烧著爱欲的眼睛;还有少校夫人柔柔滑滑的肌肤,和婉冰幽雅深沉的微笑,相互纠缠,朦朦胧胧的乱成一堆。
第二天,他主动的要送明雪回家,她温顺的没有拒绝。好像已完全忘记那日在家中所发生过的尴尬,两个人从熟悉里竟又有了道无形距离。像小孩子玩家家酒,吵了嘴又和好如初时的羞赧;大家小心的保持著距离,就变得客气起来。以后、放工时刻一到,元波似乎执著于要送她,好像唯有这样才算完成了张心的所托?他也不明白,为何害怕阮拾或其他弟兄对明雪过份的亲热。潜意识里如看到一朵美丽的玫瑰,自己不敢采摘也不愿他人获得,那么在视线中鲜花的芬芳和美艳就永不凋谢了。
路过三多戏院和同庆大道那段露天市集,元波骤然发现行人道上摆卖著许多旧书籍杂志。他停放好车,走进人丛中,蹲下来随手拾起地上的书,看了一本又看看另几本,居然都是不久前通令没收的禁书。拨弄著那堆书籍,不意看到“饮冰室全集”,打开首页一望,几乎不相信自已的眼睛?内页上是他亲手写下购买日期及自已的图章:“自有我在”。
他问卖书的摊主价钱,索价五元。他自己著实挣扎了好一回,拿起后放下,犹豫里又拿起再放下;寻寻觅觅,自己的书越找越多;像走在沙滩上的人, 一回头看到许许多多足迹,反身细察始惊讶于那些脚印竟全是自己留下的。
心中有千万个想不通的问题,“禁书”由人民公安上门没收后竟会沦落到街边公开摆卖,这是个什么样的政府啊?最后、他把集中在面前那大堆原本全属于自己的书,轻轻的往前推。双手空空的站起来,伤心而气愤的挤出人群。第一次他发觉自己上了当,做个好公民,奉公守法,竟是傻瓜。他气自己的胆小怕事,气到晚饭都不吃,喝了酒,抱著婉冰大骂越共无耻。骂到婉冰的鼾声起伏,散发了催眠的作用,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了口。
星期天、九龙厂全体员工首次到黎明春水利工地干义务劳动,大家兴高采烈,胡闹欢愉的情绪有如去野餐那般心境。
到达工地,泥泞的稀土脏黑如墨,在北越军官的指挥下,没有退缩的馀地。那些笑容像过时鲜花般的凋谢了,苦著脸狠起心的踩下去,一个跟一个,就在臭水泥中用铁铲把稀泥挑起。没多久、上半身和脸蛋五官,也全溅满了黑泥浆。
“哎唷!”明雪喊出了一声令人魂飞魄散的凄厉叫唤,大家都停手。元波挣扎著走过去,元浪和阮拾已经把她扶起身,原来她的右脚插进了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整个人因疼痛而抽搐。元波立即通知那位指挥工地的北越军,没多久、在总站的救伤人员抬了担架来,把她抬去临时医疗站医治。元波跟著担架,一直陪著她,并用手巾为她擦拭脸上的汗珠和臭泥。到了救伤站,小小的茅屋里,挤著十多位伤者,东歪西倒的呻吟。医生忙完了,才过来帮明雪包扎,元波跑去买了两杯冰冷甘蔗汁;拿回来自已饮一杯,另一杯交给她。她勉强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便接过去,闭起眼睛,两滴清泪涌了出来,赶紧侧过头。
元波回到工地,他看到整个工程,完全没规划的, 开了水道又填上黄泥,填好的一个、工作队又来锄,日日如是。好几个月了,黎明春还是一片泥泞的臭水潭,义务劳动是在折磨城市里生活的人,是越共对城市人民一种改造的方法?更贴切的形容是一种报复,他们因为出身都是贫苦的人,打游击的岁月也是和苦脱不了关系。
如今翻身后, 心中那点仇那种妒嫉,都变成了对城市里过著舒适生活的人千般恨。元波不知道,他自己的解释是不是越共党徒的心态,但他终究没把看法说出来,有了这点想法,他开始感到了一股冷冷寒意。充满了仇恨的一班人控制了国家, 究竟会对手无寸铁的人民做出什么残酷的行动?对于打资产、换钱、充公书籍,改造旧军官公务人员,强迫义务劳动的这些措施,他明白了这都是报复。共产党徒是用仇恨和恐怖的手段来折磨人民, 啊!原来如此。想通了、有如天上那片乌云给阵风吹开,亮亮丽丽的太阳又照下来;光明温热的感觉,有份喜悦之情那样写在脸上。
收队的时候,他没忘派两个弟兄去扶明雪,在大家的笑谈里,元波比平常更沉默。明雪坐在他身旁,归程途上,他竟没说半句安慰她的话。恍恍惚惚的想著心事,巴士回到工厂已经天黑了;再载明雪返家,下机动车时,他看到她瘸腿,踌躇了几秒钟,仿佛闪电从乌黑的空间掠过,又回复一片黝黯。
本能的伸手扶著她,挣扎的下了石级,摸黑开门,进到屋里,轻扶明雪坐到椅上。他先去洗过手,想回家,又不忍留下她孤单一人,只好改变主意到厨房煮开水,放两包方便面,张罗了两碗热面;泡好茶,一起拿到厅里来。明雪感激的凝望他, 眼睛蕴含了千言万语,只说了声谢谢。其它的似乎已从盈盈的眸光中表达了,就低头专心吃面。
元波先吃完,燃根烟、火柴划了好几根,最后才把略带湿气的烟枝点著。总不免深深怀念起以前所享用的美国“沙林”牌子的薄荷味香烟,从来不用浪费两根火柴。现在所吸的,往往几口吞吐后又要燃划火柴。大力的吸著,耐心的看著她,等她把碗推开,立即起身把碗和茶杯通通收到厨房去。
“没东西招待你,反要你服侍我。”明雪看他出来,指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
他瞄一眼手表,已经七时半,想就此告辞,但竟说不出口。脚已移到她旁边,人就坐上椅子:“何必客气呢?你的脚还疼吗?”
“止血后,还是很痛,明天不能上班了。”
“你别担心,等好了再去上班,反正工厂里也没原料开工。”
“我希望到工厂去,热闹中容易过日子。呆在家、一天总是很漫长。”她伸手把垂下的发丝拨上去。 1
“伯母什么时候才回来?”
“九点或十点,都说不定。”
元波站起来,望著她说:“我该走了,会再来看你。”
明雪用单腿支撑著起立,上身半倾斜,元波赶紧伸双手去扶她。不知是巧合或者是意外,明雪轻叹了一声,整个身体就倒进元波张开的双手臂弯里。她两手从元波腰肢绕过去,紧紧的楼著,人也站直了。却是伏在他身上,好像溺水的人,攀附到任何可以抓拿的物体,就死命紧握不放。元波心里狂跳,有点不知所措,鼻里一阵幽香击来,胸前柔软温热,她睁著双大眼,娇羞无邪的凝望他。
他的右手抚著那束乌黑的秀发,左手按著她背部丰满的腰下围,头往下垂,明雪安静的闭上眼。他的唇焦干的在向下移动迫进,当将近到达她微张的嘴唇时;电光刹那中,也不晓得从那里来的一股力量,把他的脸往斜里转,强把两张快吻合的嘴拉开。仿佛脑里空空洞洞的人过马路,听到车声紧急退缩的潜意识动作一般,竟是那么自然。
明雪全身发热,爱欲在饥渴中沸腾,迷迷糊糊中;元波已经轻轻的把她推开,按在椅上。口中呢喃些连他也不知的言语,就匆匆走出去,把孤独和失望狠狠地掷回给明雪,让她一个人在微弱的灯光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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