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遥,澳洲。
一花,晓春……
似乎就在一夜间,那满树繁花睁开了好奇的眼睛,欣欣然的表情中带着对未知世界无限的遐想与憧憬。粉的,白的,紫的,黄的,就像是时尚达人的美瞳一般扑闪着万般灵气,招摇在了这洒满阳光的蓝天下……
蜂儿,蝶儿,鸟儿闻讯赶来,闻香迷醉。许是因沉寂了一冬,蜜蜂面对如此之多的甜美,有些忙乱,有些失措,从这朵到那一朵,选择间,竟有些茫然不知其味的小小惶恐……
草地上,去年的草儿还没来得及萎黄,新生的嫩芽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它覆盖了。于是乎,它们的前赴后继也在无意间装点了春的画面:已然逝去的枯黄,渐行老去的橙黄,正值年华的淡黄和茁壮成长的翠绿,柔嫩新生的芽绿交相辉映,展眼望去,竟如此的缤纷炫目……
洋从一树繁花中走来,竟满眼含泪,不时的喷嚏声惊动了鸟儿的欢歌。微风中,被吹散了的花的芬芳已然被这些敏感的人儿先行感知了,而他们的“痛哭流涕”也阻挡不了正在大步迈进的春的步伐……
只要你打开窗,走出门,澳洲满目的绚烂就会时刻提醒着你:春天来了……
走着走着,阳光渐暖……
万里之遥,中国。
一叶,知秋……
朋友的一句“晨起,凉意爬上了胳膊……”忽让我惊觉:中国的秋天已经委婉在了月影婆娑间,澄清在荡漾秋波里,秋光轻浅,秋云轻淡……正切秋水伊人之想。
天水秋云薄,天长杳无隔,秋意冉冉,一年中最美季节将至,想“决决溪泉到处闻,一家松火隔秋云”,“白石卧可枕,青萝行可攀,意中如有得,尽日不欲还”的境界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鹜是野鸭。秋光清浅,秋明空旷,此时那水让天滤成净透,任何色彩都包含在它的清潋之中,杜甫因此用“秋水为神玉为骨”,白居易用“秋水淅红粒,朝烟烹白鳞”,皆意境深远。
前几天,一位北方的朋友来信息,兴冲冲告诉我:“中国的秋天到了,你知不知道?”他突然的来信让即将回国又惧怕酷暑难耐的我心下暗喜,后来打听清楚,才知道他秋天的讯息来自市场,他到市场去买菜,看到市场里的蟹儿全黄了,才惊觉到秋天已至,他的述说不禁令我哑然失笑。对“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鸭子来说,要是知道人是从市场知道秋天,恐怕也要笑吧。
曾几何时,我们不能像在儿时的乡下,看到满地野花怒放,而嗅到春风的讯息;也不能在夜里的庭院,看挥扇乘凉的老人,感受到夏夜的乐趣;更不能在东北季风来临前,做最后一次出海的航行捕鱼,而知道秋季将尽。
都市就是这样的,夏夜里我们坐在冷气房子里,远望落地窗外的明星,几疑是秋天;冬寒的时候,我们走过聚集的花市,还以为春天正盛。然后我们慢慢迷惑了、迷失了,季节对我们已失去了意义,因为在都市里的工作是没有季节的。
秋天的落叶引发的一地悲伤里,我不禁感怀:我们对大自然的感应,甚至不如一棵知道何时抽芽、结果、落叶的树。
萌芽的春、绿荫的夏、凋零的秋、枯寂的冬,在人类科学的进化中也逐渐迷失了。我们知道秋天的来临,竟不再是从满地的落叶,而是市场上的蟹黄,是电视、报纸上暖气与毛毡的广告……这使我在澳洲临窗北望的时候,有着一种伤感的心清。
走着走着,微风渐凉……
那从春到秋的日子里的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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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娟妃 (墨尔本)
图片:网络
This post was last modified on 2018年2月9日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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